第十四章 搜查贰号公馆(第2/7页)


“操!你丫拐弯抹角骂我是鸡呢!”马笑中照他屁股就是一脚,“给我滚!”屎壳郎一溜烟走掉了。“那两个火柴盒是天堂夜总会的,贾魁和王军也是夜总会里的常客,看来这个天堂夜总会里大有文章……”林香茗沉思片刻后说,“小郭,你们上次在天堂夜总会救过的那个姑娘,也许能给咱们提供一些线索,我看咱们现在去找她一趟吧。”“不行!”旁边的呼延云说。林香茗奇怪地问:“为什么?”呼延云指了指窗外的夜色:“这个时候,她肯定在天堂夜总会里上班呢,咱们去找她,即便是穿便衣,也会引起别人的好奇,一旦发现咱们是警察,那她就该有危险了。”所有人的心头,都不禁浮起一丝感动。没想到这个平时昏头昏脑、在专案组里孤言寡语的人,在保护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女孩子时,竟有这样一番细心。林香茗点点头说:“我主要是怕夜长梦多……那咱们就明天中午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吧。”第二天中午,林香茗和郭小芬、刘思缈、马笑中、呼延云一起,来到了娟子住的那条胡同附近,由郭小芬将她叫出,上了车用笔记本电脑给她看了查理奥精品店的那段视频,娟子一眼就认出来了:“没错,这就是芬妮姐……她现在在哪里啊?”一时间,每个人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才好。林香茗将车开出很远,在路边找了个成都小吃的馆子停下。馆子外面支着个很大的凉棚,摆放着破破烂烂的桌椅。他们走进去,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圆桌,围着坐下。马笑中点了些川北凉粉、担担面、酸辣粉之类的,大家边吃边聊,呼延云独自要了啤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饮牛似的,没过多久目光就模糊起来。“这款戒指——你见没见芬妮戴过?”郭小芬把戒指的照片给娟子看。“嗯,见过,这款戒指是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徐总给她买的,好贵的,连睡觉她都舍不得摘下来呢。”娟子说。“你能详细跟我们说说芬妮的情况吗?”林香茗说。
娟子点点头说:“芬妮姐是我的妈咪过去带的姑娘,特别漂亮,好多男人来夜总会里都爱点她,但是后来有个徐总包了她之后,她就不轻易接散客了。前一段时间她突然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连妈咪都不敢打听。”“失踪前,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么?”香茗问。“有。被包了之后,芬妮姐轻易就不出台了,但是后来,好像徐总又有了新欢,对她冷了下来,她就又回夜总会了。可是她跟徐总时间长了,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一下子没了徐总给她钱,日子就过得有点艰难,一喝醉了就骂骂咧咧地,说了徐总好多的难听话,说知道他的好多事,将来都抖落出来。”娟子说,“听说了这些,徐总就派了他的两个手下,一个就是那天晚上欺负我的姓王的,还有一个姓侯的,威胁芬妮姐,让她不许胡说八道。可是一来二去,姓王的和姓侯的都和芬妮姐好上了,经常带她去宾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就前一段时间。”林香茗说:“你说芬妮受过威胁,那么她应该警惕性很高,不会和不认识的人开房吧?”娟子点了点头:“她也挺害怕的,除了徐总、姓王的和姓侯的,失踪前的那几天,她根本不接任何客人了。”“她是哪一天失踪的?”“我想想,好像是6月15号——没错,就是那天晚上10点左右,她在夜总会出台,姓王的来找她,说徐总要她去什么贰号公馆,她就匆匆地走了,再也没见。”这个时间与蕾蓉尸检后对死亡时间的估计相吻合。林香茗接着问:“你还记得她的身体上有什么特征么?”“她的右边肩膀上刺了一朵玫瑰。”林香茗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纸,推到娟子的面前:上面印着一朵玫瑰的刺青,是蕾蓉从尸段上提取的。娟子一看,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芬妮姐……她到底怎么了?”香茗知道,通汇河北岸的无名女尸,尸主就是名叫“芬妮”的妓女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激动,前一段时间报纸上刊登过的、在通汇河北岸发现的无名女尸,现在可以初步认定,就是芬妮。”
娟子一愣,手抓着胸口的衣服,满面惊恐地看了看围着桌子坐成一圈的每个人,又把目光投向凉棚外:烈日下,一片白花花的地。“我刚来那会儿,有个客人把我欺负哭了,芬妮姐护着我,把我拉到后面,用蘸了热水的毛巾给我擦脸……”娟子念叨着,两行泪水淌下了粉莹莹的面颊。大家都不由得垂下头去。“哭什么!小姐嘛,卖的就是肉,早晚都有挨刀的一天!”平地一声雷!这冷漠而狠毒的话,把众人都震得目瞪口呆,令他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说出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天堂夜总会里挺身而出搭救过娟子、昨天晚上还提醒林香茗要注意保护她安全的呼延云!郭小芬感到一阵头疼,真的——头疼!娟子用一双泪眼瞪着呼延云,认出了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就是曾经为了救她而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人,她咬了咬牙,低声申辩了一句:“小姐也是人。”呼延云斜睨着她:“小姐也是人?在你们眼里,感情、肉体、尊严、道德,统统都不过是换钱的玩意儿。把‘小姐’和‘人’划等号?别他妈的糟践‘人’这个字了!”娟子“呼”地站了起来:“你……你太过分了!我想当小姐吗?你住在城里,知道我们乡下人有多难吗?没有钱,我上不起学;没有钱,我爸爸外出打工,一去几年都没有消息;没有钱,我妈妈得了病也治不了,尿毒症,疼得她整夜整夜在床上打滚……我出来挣了钱,自己省吃俭用,寄回家给妈妈治病,可是钱不够,最后妈妈就疼死在县医院的过道里,可是我还得挣钱,寄回家供妹妹上学,不能让她走我的路……”她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着跑出了凉棚。郭小芬扔下筷子,追了出去。洗马河岸边的垂柳下,娟子扶着石栏,伤心地哭泣着。郭小芬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肩膀。阳光照在河面上,仿佛流淌着一抹碎银。一只蝴蝶从对岸飞过来,停在石栏下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上休憩,两只米黄色的翅膀一张一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