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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车停靠在站台边之前,他就透过车窗发现了那个人。深蓝色的防寒服包裹着全身,头上戴了一顶黑色毛线帽。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宽宽的围巾,看不清颜面,不过戴着绿色圆框眼镜,应该没错。在电话里说的,那就是标记。

车门打开了,那须野下了车。这里没他想的那么冷。冷风甚至让他发烫的面颊感到舒适。

戴着圆框眼镜的女人走了过来。“您是那须野先生吗?”

“是的,今天请多关照。”

“我才要请您多多关照。我来替您拿行李吧。”

“哦,那就不好意思了。”

女人接过那须野递过来的运动包。她戴着毛线手套。

“接着要坐车了?”

“是的,车就停在下面。”

“远不远?”

“大概要走个十五分钟。”

两人走下站台,通过自动检票口。一走出大楼,就见到细碎的雪花正从天上飘下。不愧是北国。

那须野注意着脚下,跟随着戴圆框眼镜的女人。人行道上没有积雪,但随处可见明显已经结了冰的地方。要是在这里滑上一跤跌骨折,可就没法潇洒了。

停车场上停着的是一辆小型RV。从车牌可以看出,这是一辆租赁车。

戴圆框眼镜的女人用遥控器解除了车锁,坐进驾驶室。那须野打开后车门,坐在宽敞的后座上。

女人发动汽车,说:“那么,我们这就出发了。”

那须野眺望窗外。道路两边堆着高高的积雪,不过路面上的雪已经被除掉了。这辆车好像是四轮驱动的,开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今天的拍摄是从几点开始的?”那须野问道。

“应该是从早上六点开始的。”

“六点啊,那家伙真够拼的。”

他看看手表,现在刚过下午三点半。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那须野说,“吉冈先生居然会邀请我。那位吉冈导演。”

“是吗?”女人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热情。大概是不关心别人的喜悦吧?

“说是救场,那么,是代替哪位呀?”

听那须野这么问,女人想了想:“我不太清楚呢。”

“不过,你应该知道演职人员名单吧?在名单里,却没有来到现场的是谁?”

但女人仍然摇头。

“对不起。我没有仔细问过。他们只让我去车站接您。”

“唔,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对不起。”女人面朝前方,微微点了一下头。

“没事,你不用道歉。”那须野叹了口气,翘起二郎腿。

那个叫木村的男人是昨天联系他的。他说,电影导演吉冈宗孝正在拍摄一部新作,但原定要出演的一名演员突然变卦,问他能不能代替。木村似乎是助理导演。

“条件之一是要会滑雪。那须野先生在学生时代参加过滑雪部,对吧?务必要请您帮这个忙。”

木村说,这是一部以雪山为舞台的悬疑片,预定于今年年底上映。

那须野已经很久没有正经拍过戏了,何况是贺岁档。他问了问片酬,觉得条件还不错。最近闲得发慌,正想干点什么。虽然他有所属的事务所,但他们没有一点想替那须野揽活儿的意思。就算自作主张接了这单,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吧,于是就一口应承下来。

“细节我们见面后再谈吧。我让人去车站接您,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姑娘。如果那须野先生穿上能在雪上行走的服装就更好了。”

木村还说,因为要报销交通费,所以请拿好乘车券的收据。

虽然不知道演什么角色,不过,要是能以此为开端,工作接连找上门就好了——那须野茫然望着前方,想。

视线滑向一旁。戴圆框眼镜的女人仍然默默地开着车。就算在车里,她也没摘下帽子和口罩。穿着厚厚的防寒服,看不清身材如何,不过应该不胖。那须野换了个位置,通过车内后视镜望着她的面庞。因为戴着眼镜,只能看到眼角眉梢,但似乎是个美女。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怎么?”她问道。

不,没什么。那须野说着,坐回原位。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一条小路。右侧是镇上的房舍,好像是温泉街。

女人把车靠边停下。“在这里下车可以吗?”

“在这种地方?”

那须野下了车。这里的空气比车站寒冷得多,他赶紧披上了在车里脱下来的羽绒服。

四周空无一物。路边的树上盖满了积雪。

女人掏出手机,不知道往哪里拨了个电话。

“您辛苦了。那须野先生已经带到……就在入口处……请稍等。那须野先生,您的靴子可以走雪地吗?”

“放心吧,我就是为了走雪地才穿了这双。”那须野抬起右脚的雪地靴给她看。

“他说可以……啊,是吗……那我把车子开回去……好,待会见。”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另一名员工会过来,您能和他会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