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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罗恩·尼尔森很不情愿地接受了我的采访。(下文是根据我们之间的对话编辑而成的。)

我就实话实说了。从伦恩·沃西来到萨那县的第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好吧,他是个很会夸夸其谈的人,但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过什么实际行动。

但瑞贝很快就接纳了他,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的到来省了我们每周日都要开车前往德纳姆参加教堂礼拜的麻烦吧。当他开始宣称那些幸存的孩子其实就是四个骑士的化身时,我们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瑞贝对自己的教会一向都十分忠诚,因此我也不打算逼她做什么。在我看来,伦恩很明显是在利用一个死者的遗言来为自己的利益服务,以便让自己能够与休斯敦的那些大牌牧师为伍。接下来,他又把吉姆·唐纳德给拉下了水。吉姆本来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但帕姆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沉重了。他不仅不再来上班了,而且也拒绝和朋友们说话。如果吉姆想要酗酒,甚至是想要喝到自己一命归西的话,伦恩真的不应该去插手管他。

事情最后发展到这一步田地,你知道我认为是谁的责任吗?我觉得这既不能怪吉姆,也不能怪那些把消息登上报纸和电视的记者。我认为,这全是伦德博士和那个作家弗莱克西博·桑迪的错,因为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鼓励伦恩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管他们用什么花言巧语来开脱自己,他们都是有罪的。

就在吉姆的葬礼结束后一周左右,史蒂芬妮的表兄比利开始为伦恩的农场运送伐木。他还邀请了我与他一同前往,说他自己不想一个人去,而他的工友又恰好染上了县里流行的诺瓦克病毒。瑞贝请我顺便帮她捎些桃子罐头过去。“分给农场上的孩子们吃吧。”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去过伦恩的农场了,记得上一次去的时候还是在圣诞节前后。当然,我已经目睹过无数个陌生人开着他们的皮卡车或者是休旅车奔赴伦恩的住所了,我心里也在好奇那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比利说,农场上那些人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们中很多人就是本州的居民,而最远的则住在新奥尔良州。

我们驱车来到农场门口,看到那里站着几个男子,其中一个便是瑞贝最反感的蒙蒂。他们向我们挥手,示意我们把车子停下来,然后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那语气就好像他们是这里的哨兵一样。比利向他们说明了来意,于是他们便让开了一条道让我们把车开进去。不过,他们的眼神中还是带着几分怀疑。

农场上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停满了拖车或是支满了帐篷,不过逗留的人并不少。孩子在四处嬉戏打闹着,妇女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我能够感觉到他们一路上都在盯着我们的车子看。我对比利说,如果伦恩农场之前的主人格雷森·撒切尔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气到突发心脏病的。

当我们向伦恩的房子驶去的时候,伦恩带着一脸微笑迎了出来。随后,从谷仓里走出了几个男子,开始将我们车上的伐木卸下来。

我彬彬有礼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并将瑞贝送的桃子罐头递到了他的手里。

“请代我谢谢她,罗恩。”他寒暄道,“她真是个善良的人。告诉她我很期待能够在周日的礼拜上见到她。很抱歉我关闭了镇子里的教堂,但那是上帝昭示我这么做的。”

当然了,我才懒得把这些话转告给瑞贝。

突然间,从午后的草坪上传来了几声枪响,听上去像是某种自动武器的声音。“你们在那里干什么呢,伦恩?狩猎的季节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罗恩。上帝交给我们的使命不只有祈祷而已。”

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利。就像我和瑞贝时常教导女儿们要为预言中的太阳耀斑灾难做好准备一样,我也曾教过她们如何开枪。但这里的枪声有所不同,听上去像是他们正在为打仗做准备似的。我环顾四周,越发觉得不对劲。很明显他们正在修建某种防御工事。旧的牲口棚四周现在已经竖起了一排排带刺的铁丝,连比利都说他们好像是要用那些伐木来修建什么围墙。

于是,比利和我迅速地离开了农场。“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向博蒙特警长通报农场上那些人的情况?”比利问我。

显而易见,事态已经急转直下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杀气。

我们最终还是将此事告诉了曼尼·博蒙特,并问他是否知道农场上那些人的意图。曼尼说,除非那些信徒触犯了法律,否则警方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我猜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身处穷乡僻壤的牧师能够有实力在世界各地引起那么多的事端吧。或者是他们担心若是强行逮捕他,会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