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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让弗莱克西博签书的粉丝队伍正缓慢地向前移动着。“这些书改变了我的人生。”站在我前面的女士主动和我攀谈着,只见她的购物车里高高地堆满了弗莱克西博各个版本的书籍,“它们为我带来了耶稣。”接着,我们又聊了聊她最喜欢的书中角色(她十分喜欢那个叫做彼得·基安的直升机飞行员角色,当他眼看着自己因皈依宗教而重生的妻子、子女以及副驾驶员被提时,他那日渐衰弱的信仰又重新回归了,可是为时已晚)。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买本弗莱克西博的书就想找他谈话,未免显得有些鲁莽。于是我从一个书摊的抛售箱里随便买了几本。在这些书堆里,一沓用铜版纸印刷的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眼便认出了封面上那个化着浓妆、眼角上提的女人就是伦德博士的妻子雪莉。她和丈夫总是合作主持每周布道后的谈话节目,而且她的食谱书也是《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的常客。更值得一提的是,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们夫妇二人合作出版的一本性爱手册——《基督教方式的亲密》,就曾经红极一时。

就在弗莱克西博忙着兴致勃勃地与自己的老年粉丝团互动时,我又参观了一下现场的展台,简单了解了一下他这几日准备出席的脱口秀节目、研讨会以及同祷会等活动。这些展台上一般都会摆上活动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些名人牧师的人形展板。除了有关“你为被提做好准备了吗”之类的演讲外,我还注意到了一场关于神造论的座谈会以及一个刚刚加入的新活动:伦恩·沃西牧师“见面会”。这位伦恩·沃西牧师是末日论运动“名人堂”中的新晋一员,他最近那番有关“黑色星期四”的言论在推特网上曾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据他推测,坠机事故中幸存的三个孩子就是《启示录》中四名骑士的化身。

排在队伍前面的人终于一个个离开了,该轮到我了。那个傲慢的女公关俯身在弗莱克西博耳边说了句什么,于是他抬起头来微笑地望着我,小小的眼睛像两个黑亮的纽扣在闪闪发光。

“英格兰人,是吗?”他说,“我去年去过伦敦。那个充满了异教徒的国家在等待着被救赎,我说得对吗,孩子?”

我赶紧附和地点了点头。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孩子?派蒂说你想采访我是吗?”

我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我是为电视台拍摄纪录片的,最近十分想为他和伦德博士拍一部有关他们职业生涯的纪录片。

弗莱克西博更加专心致志地看着我的眼睛,问了一句:“你是英国广播公司的人吗?”

我回答说自己确实曾经在英国广播公司工作过。这是实话。刚入这一行时,我是英国广播公司曼彻斯特分公司的一名外勤人员,但刚刚工作两个月就因在演员休息室里吸大麻而被开除了。我决定不提这一部分。

弗莱克西博听了似乎松了一口气。“等等,孩子。让我来看看我能做些什么。”这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多了。他又挥手把那个一直在冲着他微笑,但却怒气冲冲地瞪着我的女公关叫到了身边,两人低声耳语了一阵。

“孩子,泰迪现在很忙。这样吧,要不然你几个小时以后到顶楼公寓里来吧。我看看能不能让你们俩见上一面。他可是你们那里的电视剧《卡文迪什大楼》的忠实粉丝呢。”

我不知道一部矫揉造作、红遍全国的历史题材电视剧跟我有什么关系,大概弗莱克西博还以为我是英国广播公司的人吧。在他的公关还没来得及劝他改变主意之前,我赶紧溜走了。

我没有直接返回自己那小巧玲珑的酒店房间里(幸亏入场费里包括了住宿的费用),而是决定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听一场演讲会。当我到达伦恩·沃西牧师“见面会”现场时,会议已经开始三十分钟了。不过,我对引导员谎称自己是弗莱克西博·桑迪的朋友,他便放我进去了。

此时,礼堂里已经站满了人,将演讲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有当伦恩·沃西牧师在观众面前来回踱步时,我才能勉强看到他的头顶。他的声音不时有些颤抖,但从那些“阿门”的和颂声中可以听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认真聆听。我模模糊糊地记得,伦恩牧师匪夷所思的理论已经在末世论信徒中引起了激烈的争论,这多半是由于他的推论与那些相信《启示录》中的末日预言已经实现的人的理念大相径庭。据我所知,伦恩牧师天马行空的猜想正是以《启示录》的内容为原型的。《启示录》中,先知约翰曾说到四骑士将把战争、瘟疫、饥荒和死亡带到人间,而伦恩牧师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也列出了一些近期发生的时事作为印证。其中,有狗仔摄影师在混入鲍比·斯莫的病房后离奇地被家中的宠物巨蜥咬死的故事(动物袭击也是《启示录》中列举的灾难之一),以及席卷了众多邮轮、致人呕吐不止的诺瓦克病毒。他还宣称,战争很快便会在非洲各国爆发,而禽流感也将置大批的亚洲人于死地。由于突然很想小酌一杯,我从房间里偷偷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