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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酿酒的方法传授给老夫妇,仙女还真是知恩图报啊。”浜中说。

“是啊。或许是打算出海后返回天上,仙女报恩后便朝海岸走去,来到现在被称为‘舟木’的那片地域。可是,她已经忘记了飞天之术,无法飞升上天。仙女悲伤欲绝,在那里日夜哭泣,最后因伤心过度而死。因为日语中‘哭’与‘奈具’发音相近,祭祀仙女的神社便叫做奈具神社。同理,将该地域取名为‘舟木’,也是因为其日语发音与‘哭’相同。”

“这传说真有趣。”伊濑说。

“更有趣的是,因为这位仙女传授了酿酒技术,所以被尊为酒神,即丰受大神。”

“老师,”浜中马上提议,“咱们去舟木看看吧,就在东边不远。”

伊濑猜到浜中会有此举,摇头道:“哎,算了。照这样下去,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搞不好会晚到连火车也赶不上啊。”

“话虽如此,咱们还是去看看吧。只看一会儿。”浜中不依不饶。

按理说,作者应该听编辑的话,但伊濑不愿总是对浜中百依百顺,抵抗的情绪油然而生。而且,他也想借此让一直卖弄学识、滔滔不绝的浜中闭嘴:“我不想去。反正去了也是座小神社,一点意思也没有。”

“无论如何都不去?”

“嗯,不去。不如我们早点回城崎吧。”

“那太遗憾了。”浜中看样子还不死心,但伊濑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强人所难,“那好吧。不过,请您务必将刚才的仙女传说同浦岛传说一起写进稿子里。这两个神话能在同一个地方流传,恐怕在全国都极为罕见。”

“我会写的。”伊濑说。倒也不是为了避免纠缠而暂时应承下来,其实他自己也觉得稀奇,打算在文章里提几笔。

“请问,二位是杂志社的吧?”在一旁听他们谈话的神官问。

“是的。”浜中立马递上一张印有出版社社名的名片,然后介绍起了伊濑,把他说得像个一流作家似的。

“是这样啊。”祢宜愈发恭敬,鞠躬道,“如果能将这座神社连同舟木的仙女传说再次介绍给世人,那就太好了。”

“再次?谁之前曾写过?”伊濑抓住这个字眼追问道。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明治时代的坪内逍遥先生曾以此为主题写过文章。”

“逍遥?”伊濑有点意外。

“嗯,逍遥先生的作品中,有一部叫《堕天女》的新舞剧,开场就是那位命丧舟木村的仙女在比治山的真井旁被偷走了羽衣。”

伊濑对自己的无知感到些许惭愧。自己根本算不上文人,作为小说家也只是三流,还被行外的老人教育了一番,这多少都有些丢脸。

“逍遥先生的作品经常取材自神话传说。”浜中安慰伊濑似的补充道,“逍遥的舞剧里还有浦岛的内容呢。”

“没错。”这点伊濑也清楚,“可是,我不知道他也写过这里的仙女传说。”

“我这里还保存着那部分剧本的摘录。撇开情节,第二场的引子生动地描绘了比治山的模样。我拿出来给二位过目,以作参考。”神官说。

“您居然还保留了这种东西。”

“因为它同这座神社祭祀的神灵有密切的联系。是我很早之前从剧本上抄下来的。唔,虽然时间紧迫,不过文章很短,请两位一定要看看。”

老神官将两人带到了社务所前。

两人站在古色古香的玄关地板上,老神官将沏好的茶放在盘子里端上来,还拿着一册旧笔记本。“就在这里。”

笔记本上的文字字体端正:

比治山山顶形状奇特,有如富士山巅。中有凹陷,巉岩环立,仿若莲花盛开。其凹处一角,清泉常涌不歇,好比熔融之水晶。年年岁岁水量递增,清泉渐具小湖之形,清澈见底,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深不可测。从正面巉岩最低处可观清泉全貌。泉水上方之巉岩大如小山,其余怪岩高低错落。老樟、古槐与蔓草缠绕之巨松覆盖其上。白红杜鹃及罕见高山植物之花朵随处可见。泉顶巨大巉岩上,七名天女从天而降,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白色羽衣轻柔飘舞,或站或立、或卧或坐,合唱道——

伊濑读毕。“这座比治山在什么地方?”他问端坐着的祢宜。老神官的蓝色裤裙盖在膝盖上。

“现在已经没有‘比治山’的说法了。本府中郡有一座足占山,那应该就是比治山。山北麓有个叫‘五个村’的村子,自古就以出产丹后绉绸闻名。”

“原来如此。”浜中的娃娃脸上两眼放光,“那个地方通火车吗?”

“下了火车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要从宫津线的峰山站坐国铁公交上国道。那里的南边就是兵库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