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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客人有点吓人啊。”

锦之间的客人所带来的这种阴沉沉的氛围,自他入住的第二天起就引起了另外两个女侍——梅子和安子的注意。

“是啊,真不舒服。”安子也附和着梅子的说法,说完注视着信子的脸。

她们三人的年龄差不多,梅子比其他两人大一岁。但是,从工作经历上来说,信子比其他两人早一年进这个旅馆,算是她们的前辈。

“偏偏选这么个天寒地冻的季节大老远从东京跑来,真是个怪人。再说,咱们这里又没有什么温泉。”

往南三十公里处的山区倒是有嬉野温泉和武雄温泉,都相当有名。

“客人说是因为这里的鱼新鲜可口才来的。”信子答道,算是对两个同伴的疑问的回答。

“就为了这个?不对啊,嬉野和武雄那边不是也可以吃到新鲜的鱼吗?那边一大早就会派卡车来这里拉鱼。在那里吃到的鱼和在坊城吃到的没什么两样啊。”梅子认为品尝新鲜的鱼并不是客人住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那位客人像是在写小说,所以专挑客人少的时候来。有温泉的地方游客太多、太闹了。”信子又替客人找出了入住这里的理由。

“真是在写小说吗?”安子问道。

“好像是。”

“你看到过?”

“没看到。不过他读的书都是些小说和讲小说理论的。”

“哦,怪不得你老往锦之间里跑呢。你不是很喜欢小说吗?过一阵子自己也要动笔写小说了吧?”梅子略带嘲弄地说道。

“谁说我要写小说了?”信子的圆脸“唰”的一下涨得通红,立刻激动地加以反击。梅子以前曾偷看过信子写在笔记本上的文章,所以信子现在听梅子这么一挖苦,觉得像被人揭了短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也来了气。

“对不起,对不起啊。”梅子见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前辈生气了,赶紧赔起了不是。因为上次偷看笔记本后,信子对她大发了一通脾气。

“锦之间的客人真的在写小说?我可是没有看到过。”安子为了劝解两人的争吵,转换了话题。

“我也没看到过,他总那么闲晃着。不过,信子是负责锦之间的人,一定看到过吧?”梅子为了讨好信子,故意柔声柔气地说道。

“我也没看到他写。可他的桌子上老是铺着稿纸,虽然每次进去都没见他写过一个字。肯定是他还没有想好,正在构思。别看他老是晃晃悠悠的,其实他心里一定非常苦闷。”信子说着,眼前似乎浮现出客人那坐立不安的身影。

梅子和安子听了信子的话都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客人的状况。

“信子,你在杂志上见过‘小寺康司’这个名字吗?我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安子问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

“我也没见过。不过,可能我们没读过他的书,因为这位小寺先生所读的小说,都是挺难懂的那种。”

“但周刊杂志和女性杂志上也没有他的名字。”安子说道。

“肯定是一个还没出名的小说家。”梅子说完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其实小寺康司的小说都发表在这些女侍不会涉猎的杂志上。那是专业的文学杂志,坊城的书店每个月只进一本,通常被淹没在别的杂志堆里,结果总是落满灰尘,被退回代销店。

小寺康司既不是新作家也不是文学大师,更不是文学杂志会争相印在封面上的流行作家,他只是不太引人注意的实力派作家。然而,有些批评家非常看好他作品中那种自成气候的风格,十分期待他将来能在文学上取得突出成就。

但是,在玄界滩渔港小镇,这种文学杂志每月只来一本,并还总是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因此,自然不会有人看到那些评论文章,也不会有人看到小寺康司这个名字,更不会有人看到评论家们煞费苦心地解说《小寺康司的文学特异性》的那些文字。

不过,这个锦之间的客人表面上让人觉得极难接近,也只是开始的四五天而已。后来,他在信子的眼里就跟别的客人没什么两样了。在每天三四次的接触过程中,那位客人也终于开始与女侍融洽相处了。

“信子姑娘是坊城本地人吗?”客人对女侍一开始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在这种情况下,信子一般都回答“是的”,或用“就是附近”来应付。但她觉得对于小寺康司不能这样随便。

“不是。我老家比这儿要再往内陆一点,叫作‘多久’。以前那里有煤矿。”

信子对外地来的客人都尽量用东京标准语,但她说的标准语总带着一股音调波动很明显的土话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