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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原警部补认为,峰冈交给警方的和布刈神事的照片,并非共犯的杰作。他最初就是这么想的。

他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到手的证据反而在不断推翻他的猜想。从时间上、地点上的证据来看,峰冈都不可能单独完成拍摄。

正因为如此,水城杀人案浮出水面后,警方才会怀疑被害的年轻男子就是相模湖杀人案的共犯,而他才是拍摄和布刈神事照片的人。

青年用峰冈的相机拍摄完和布刈神事之后,将相机还给峰冈——这样就解开照片之谜了。所以刚听到水城杀人案的消息时,三原兴奋不已。

如今三原却怀疑起这一猜想来。这并非因为他发现了什么新的证据,只是他还是执著于最先想到的行凶方法罢了。

他就是不相信,峰冈的照片会是别人帮忙拍摄的。

可他也不觉得发生在水城和相模湖的两桩杀人案毫无关联。鸟饲刑警在来信中也赞同这种看法。

根据常理推断,峰冈会事先找好帮手,拍下和布刈神事的照片。完事之后,再利用从相模湖畔逃走的女子,将男青年引到暗处杀人灭口,免得秘密败露。

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但又合理得有些过分,反而显得不太现实。

没有掌握确凿证据就认定有人帮助峰冈拍摄照片,会不会误入歧途?

再者,相模湖畔的女子案发之后音讯全无,这也极不正常。警方使尽所有招数进行调查,却毫无斩获。

同被害人一同来到湖畔旅馆的卖笑女,于二月六日晚上离开凶案现场,并于次日到达九州的水城。

水城案的男尸是四月十日被发现的,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在二月十日前后。

假设死亡日期为二月七日。

那天峰冈前往福冈出差,准时出现在大东商会。他自称曾经前往都府楼遗址忆古思今,吟诗作对。也就是说,二月七日那名女子也跟着峰冈来到了福冈。

六日之后,女子便不知所踪。

倘若凶手正是峰冈,那么神秘女子与他的关系应该十分密切才对。所以三原对峰冈周围的人进行了调查,可却发现峰冈几乎不与女人接触。向周围人描述神秘女子的长相,他们也说不认识这样的人。

然而,从事情的来龙去脉来看,那名女子肯定就是峰冈的帮凶。可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和峰冈又是什么关系呢?

三原希望通过跟踪峰冈的行动,找到那名女子的下落,可却徒然无功。峰冈既然让女子帮了忙,那肯定会为她计划好逃跑的线路,并支付生活费和藏匿行踪所需的费用。

所以峰冈在日常生活中,应该会露出蛛丝马迹才对。可奇怪的是,警方追踪至今,就是没有发现任何作案的端倪。可能性只有两种:峰冈隐藏得太完美,或是三原完全想错了。

峰冈肯定不会冒险亲自前往女子的藏身处,但他肯定也会找一个中间人替他办事。他也不可能亲自把生活费交给那名女子,而是使用某种间接的渠道交付钱款。警方自然也调查了他的财务状况,可依旧毫无收获。

长此以往,女子将如同微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怪了。

鸟饲刑警的报告称,掉在水城现场的女用手套是高级货。

皮手套与神秘女子的形象完全吻合。湖畔旅馆的女佣说,女子打扮得很漂亮,身上的衣服也比较奢侈。她去旅馆时穿的是和服,但从水城发现的手套来看,她应该是穿着洋装去九州的吧。最近穿洋装的女子越来越多了,和服反而会更引人注目。况且洋装比较轻便,便于行动。

再是关于那只手套。

现场为什么留下一只手套呢?三原一直在思考这一问题。

这时,三原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现场留下了一只手套,这就说明女子有脱下手套的必要。否则手套就不会掉在现场了。

在三原的推理中,是神秘女子把被害者引进水城树林中去的。夜深人静,树林中的男女,定是采取了充满爱欲的行为。

让对方放下戒心,正是女子的目的。

如此想来,女子脱下手套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带着手套抚摸男子,就显得很不自然了。相爱的男女总要通过牵手来表达爱意,而手套会阻挠男女之间情欲的表达。所以男女双方都应该脱下手套才对。

因此有女用手套掉在现场,这说得通。

可被害者的手套呢?

鸟饲的报告称,尸体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

这就怪了……

为何情事中的两人,只有女方脱下了手套?这是不可能的,男方也应该脱下手套才是。这样一来,女子就能直接感受男子肌肤的触感,而男子也能亲手爱抚女子——这才是直接确认对方爱意的方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