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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修二,”姐姐忽然说道,“你见了芳子后,有没有发现她的脸上有跟德一郎相似的地方?”

“这个嘛,我也仔细留意看过了,没有什么相似的印象。”

“是吗?”

“姐夫长得像父亲。”

“这么说,现在当行长的儿子和玉野全都像父亲?”

“倒也不是说全部,不过眼睛那地方却是非常像。”

“那倒也是。毕竟他所有孩子的母亲都不一样。”姐姐说着,又突然抬起头来,“修二,你知道花房会长那些女人们的下落吗?”

“怎么会知道?我连到底是哪里人、名字、住址都不知道。芳子阿姨也不知道。”

“知道的只有花房本人了吧?”

“他大概也早就遗忘了吧。毕竟都是三十年以上的事了。而且花房忠雄也只是玩玩而已。”

“是啊。”

有没有人知道花房忠雄曾经的女人以及孩子们的下落呢?毕竟是三十年以前的事情,问谁也不会知道了吧。他的儿子花房宽大概也不清楚,现在的秘书们更不会知道会长从前的所作所为。那剩下的就是曾经为花房做过秘书的人了。过了三十年,当时的秘书还在不在呢?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这一条线了,但却没有任何头绪。

这时,修二忽然想起艺苑画廊的千塚来。千塚从花房忠雄做行长时就深受忠雄青睐。现在也受到行长宽的青睐。

他此时所回忆起来的,是在从浜松返回的列车上跟同行的画商白根的那番对话。传言说自己的画正被千塚以过分的价格卖给花房行长。不,不是传言,既然是白根所说,那应该在某种程度上是事实。从东京站下车之后开始,这个问题就在修二脑中挥之不去。

再怎么考虑,花房都不会以每号二十万的价钱购买,千塚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报出这个价码。这个二十倍于正常价格的交易背后,肯定埋藏着什么秘密。这里面一定有着让千塚卖此高价的理由,也肯定有令花房乖乖买下来的理由。当然,自己的画在其中并不重要。换言之,即使不是自己的画大概也无所谓,同行中任谁的画都行。不,说得更极端一些,即使那根本就不是画,是其他任何东西也无关紧要。

现在只能如此认为了,千塚应该抓住了花房家的把柄,才得以以过分的价格买卖自己的画。

在跟姐姐谈话的过程中,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修二感到疲劳,就在姐姐家住了一晚。

自从去了一趟丰桥以后,修二不时想起与姐姐和与彻美堂白根的对话,他再也无心创作。吉田那边好像也在继续打探教团的情况。今天他本打算要去一趟艺苑画廊,可下了电车之后,他却改变了主意。

他本想去见见千塚,不露声色地确认画商白根的话的真伪。可无论怎么说,探问自己画的价格还是让他有些畏缩。“我听说你正以这样的价格把我的画卖给花房先生,这是真的吗?”——自己是无法当面跟千塚如此对质的。无论怎么变换措辞,问题的内容都不会变化。若是假以巧妙的措辞,问题的重点就会模糊,如此一来就不会从千塚那里得到明确的答案。

此时他在大脑中浮现出R报社学艺部的阿辻。阿辻是资深美术记者,通晓画坛的事情。和他就能安心确认这传言的真伪了,他也肯定会毫无顾忌地告诉自己。自己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修二于是用附近的公用电话往报社打去。阿辻不在,时间太早了。

“他什么时候到社里呢?”

“这个嘛,辻先生的时间可没准,说不定下午两点左右才会来呢。”学艺部的人答道。

阿辻上班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是上午,有时则是下午两三点左右才出现,也有时甚至傍晚才露面。

“能否请您告诉我一下辻先生家里的电话号码?”

“辻先生的家里没有电话,他讨厌别人往他家打电话。”

如此一来就真的是没辙了。最终,他只得托对方帮忙带口信,说若是阿辻到社里的话,请转告他,山边两点左右还会打电话给他,请让他尽量待在座位上等一下。

修二的脚不知不觉间朝艺苑画廊迈去。他并不是去见千塚,而是去看看最近都有些什么样的画在艺苑画廊里展览。艺苑画廊经常会改换陈列。看新画只是此时的一个借口,其实他是想确认一下都有些什么级别的画家,并且又是以何种价格展出来的。如果再跟千塚不动声色地聊聊天的话,说不定还会侦查到点什么呢。

走进艺苑画廊的陈列厅时,恰巧遇上千塚让员工们更换展画。画廊里摆放的都是些中级画家的作品,是面向外行的,中间还穿插着一些“艺术品”,一般是不写价格的,不过这即将挂上去的画框的背面却贴着价格标签。大体上是每号四五万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