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刑讯成冤(第2/4页)

当天晚上,刘子翰、何春芳派阮桂金到监狱中诱骗小白菜说:“葛品连是被毒死的,验尸已经明确。外面都传说是你谋杀亲夫,罪名一成立,你就要被凌迟处死。要想活命,只有说是别人叫你毒死的。你在杨乃武家住过,外面早就说你和他有关系,如果你说出是杨乃武叫你毒死的,你就不会得死罪了。杨乃武是新科举人,有面子,也不会死,也不过就是把举人的头衔革掉,明年再考,还是举人。”又恐吓小白菜不得说出刘子翰之事,不然就要让她罪上加罪。小白菜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回答。

第二天一早再次过堂,刘锡彤依旧逼问小白菜奸情和毒药的事,小白菜照旧说不知情。刘锡彤就叫动刑。据《申报》记载,刑罚不但用到了拶刑(夹手指的刑具),甚至还有传说中最为恐怖的“烧红铁丝刺乳,锡龙滚水浇背”,即用烧红的铁丝刺穿犯人的乳房,将滚烫的水浇在犯人背上。小白菜几次昏死过去,终于熬刑不过,按照阮桂金教的话招认了。供状大致如下:

自我租住杨家,杨乃武便对我有意思。刚开始他还有所顾忌,后来他第二任妻子大詹氏因难产去世后,就多次调戏我。同治十二年(1873)九月二十八日傍晚,丈夫去了店里,杨乃武又来调戏我,我素念杨乃武风流儒雅,把持不住,同意其要求。此后,两人一有时机,便行苟且之事,不计次数。次年搬离杨家后,两人仍有来往,被丈夫察觉。八月二十四日,丈夫以我腌制咸菜迟误生气殴打,我剪落头发哭闹。杨乃武寻机过来劝慰,说要娶我为妻,我以有夫拒绝,杨就劝我毒死丈夫,并说过门后与原妻地位身份一样,不分妻妾、大小,我也就应承下来。十月初五日傍晚,杨乃武来到我家,交给一包砒霜末,嘱咐我寻机下手。十月初九日上午,丈夫因流火疾返家,要我买东洋参和桂圆煎汤服用,我就将砒霜倒入汤中,丈夫吃下就死了。

小白菜招供时,已经是十月十一号的晚上。刘锡彤心花怒放之下,不顾夜色已深,派捕役阮德带人去抓捕杨乃武。杨乃武一家已经睡下,被阮德敲门敲醒,刚一开门,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押到县衙门。刘锡彤不顾年事已高,连夜鞫问。杨乃武本来脾气就硬,深更半夜又被人莫名其妙地绑到了衙门,正是一肚子火,不但坚决否认与小白菜通奸害人之事,还对刘锡彤极尽嘲讽,说他半夜派人强闯民宅,拘系文人,有违大清律例。刘锡彤拿出了小白菜的口供,杨乃武更是怒斥刘锡彤凭空诬陷。刘锡彤很是恼火,但杨乃武考中举人,已经是有功名的人,清朝制度规定对有功名之人不得施加刑罚。刘锡彤一时拿杨乃武没有办法,只好将他先押入大牢。

杨乃武被关了起来,暂时失去了自由。他虽然十分气愤,但却依旧自信,自认为三日之内必能走出大牢,因为他看到了小白菜供词中有“十月初五日杨乃武亲自交给我砒霜”一说,而刚好十月初五那天,他并不在余杭城内。

原来当时杨乃武岳父詹耀昌已经病故,虽已落葬,但并未除灵,定好十月初三除灵,十月初五举行过继礼,将詹善政(詹耀昌兄子)过继给詹耀昌为嗣子。十月初二,杨乃武赶到杭州城办理中举事宜(中举者须在张榜后两三个月内办理确认和报到手续,否则将视为弃权处理),初三离开杭州城,直接赶往南乡詹耀昌家祭奠。与他一同前往的还有监生吴玉琨(詹耀昌的干兄弟)、沈兆行、孙殿宽等人。此后,杨乃武一直呆在岳父家。十月初五举行詹善政的过继礼时,在场的杨乃武、吴玉琨、沈兆行、孙殿宽、杨乃武的堂兄杨恭治等人都在过继书中画押作证。直到十月初六,杨乃武才返回余杭家中。正因为有许多人证,杨乃武有恃无恐,他坚信刘锡彤的诬赖根本无法得逞。

另一边,刘锡彤也在积极行动,十月十二号一早,他便将连夜写好的呈文送报杭州知府陈鲁,称杨乃武涉嫌通奸谋毒,要求革去其举人身份。按照清朝制度,革去功名需由巡抚上报朝廷具题。陈鲁与刘锡彤关系密切,见刘锡彤一再强调事关重大,也极为重视,立即呈报给浙江巡抚杨昌浚,再由杨昌浚向朝廷具题。吏部接受具题后,研究是否批准革去杨乃武举人时,同治皇帝知道了此事。这位皇帝自登上皇位那一天起,便一直生活在其母慈禧太后的阴影下,处处受到掣肘。不过他有一位很好的皇后阿鲁特氏,帝后感情很深,因而最恨奸夫淫妇这类的事,便亲笔在杨昌浚的具题上批道:“杨乃武著革去举人,其因奸谋死本夫情由,著该抚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