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金作证

李观澜没有向苏采萱透露刘黎雄对他说的话,只说明他要重新启动肖景辉的案子,问采萱是否还有办法找到更多的有力证据。

苏采萱瞪起眼睛问他:“为什么?和市委顶着干,就算你不想升官,我还想保住饭碗呢。”

李观澜笑嘻嘻地说:“你不是为了饭碗罔顾正义的人,恰好我也不是,所以我们才能合作得这样愉快。”

苏采萱说:“合作愉快?有过吗?我怎么不大记得。”

李观澜说:“我暂时不能向你说明详细情况,但是可以保证,你一定不会因为这起案子丢了饭碗,我是拿着尚方宝剑来的。”

苏采萱从李观澜的语气中听出事关重大,就不再和他逗闷子,“好吧,我就同意和你趟一趟这趟浑水。说实话,我对这起案子也有怀疑,一个区国土局局长不明不白地死亡,市委又采取了那种暖昧的态度,简直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

李观澜说:“可仅仅是怀疑没有用,我们必须有铁证。”

苏采萱打开一扇柜子门,取出一个证物袋,“也许我们可以问它要答案。”

李观澜说:“这里面装的是一件衣服?”

苏采萱说:“不错,限量版阿玛尼西装上衣,市价三万五千元,是肖景辉坠楼时穿的,我在验尸时,觉得这衣服和他一起烧了怪可惜的,就给扒了下来。”

李观澜说:“难为你有心,你想从衣服上提取指纹?”

苏采萱说:“谈何容易,从衣服上提取指纹是法医的瓶颈,做衣物的材料,像是棉布、尼龙、聚酯和涤棉,通常检测到的指纹都是空印或者轮廓,可以看出指印的痕迹,但看不清具体的纹路,没有物证价值。退一步讲,就算是可以找到指纹,你怎么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朋友或同事之间互相拍拍肩膀,在衣服上留下指纹是司空见惯的事。”

李观澜说:“那你为什么要保存肖景辉的衣服?”

苏采萱说:“因为我希望能从这上面提取到凶手的掌纹。如果是有人推肖景辉下楼,那么一定会用一只手或两只手用力,会在肖景辉的衣服上留下清晰的掌纹。掌纹和指纹一样,有权威的证物价值,而朋友同事之间的接触,也不会把完整的掌纹留在衣服上。”

李观澜眼前一亮,“那你为什么在这之前没有检验衣服上的掌纹?”

苏采萱说:“技术上有困难,我们局里做不了,省厅也不行,只有公安部痕迹检验中心有这个技术,而且造价昂贵,需要用到黄金。”

李观澜说:“你这么一说,也提醒了我,以前听人提起过这项技术,好像是叫做真空沉积什么的。”

苏采萱说:“是真空金属沉积。先是要把织物放置在真空中,然后使黄金蒸发形成金蒸气,与织物接触后金蒸气会凝聚,均匀地附着在衣物的表面。由于掌纹一般由汗液和油脂的混合物组成,金蒸气可以透过这层屏障,而不会附着在指印表面。然后,再使金属锌蒸发,形成锌蒸气,锌与金混合后呈现灰色,而有指印的地方呈现衣物的本色,从而得到一副完整的掌纹。”

李观澜赞叹:“科技的魅力真是无穷尽。这起案子事关重大,无论耗资多少也要拿下来。你这就跑一趟公安部痕迹检验中心,费用由队里出,等破了案我再向上面申请报销。”

苏采萱说:“行,这事我愿意做,以前只在书上读到过真空金属沉积法,早就想目睹一次了。”

苏采萱起程以后,李观澜根据刘黎雄提供的举报信中的线索,派出马文冲和冯欣然,率人对铁西区国土局副局长于大年、冷静和局办公室主任王彪进行监控,争取拿到他们与房地产商私下交易的有力证据。

也许肖景辉的死给他们带来了震撼,被监控的三个对象都表现得异乎寻常的规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连“一杯水酒一支歌,一个美女来按摩”的日常活动都极少参加,更没有和生意场上的人来往。

马文冲对李观澜说:“他们惊了,恐怕短时间里监控不出什么来。使手段吧,监听他们的电话。”

李观澜说:“在他们露出违法迹象以前,暂时别使刑侦手段。社会上不是有句话,每个贪官后面都有一个女人,调查他们的私生活,看他们在外面有没有包养情人,争取从后院打开缺口。”

李观澜和实名举报肖景辉团伙的胡荣华进行了一次秘密接触。

胡荣华四十五岁左右,面皮白净,长相秀气,戴一副金属框眼镜,书生气十足。他和李观澜面对面坐在一间临街的咖啡厅里,用左手把弄着搅拌咖啡的调羹,十分笃定地说:“肖景辉是被人杀死的。”

“你有证据吗?”李观澜问。

“有。肖景辉被纪委约谈后,就坠楼死亡,这是他的团伙中的人杀人灭口。肖景辉从来没有过抑郁症,他整天花天酒地,依红偎绿,日进斗金,怎么可能抑郁?他让别人抑郁才是真的。他的同伙编造他抑郁自杀的借口,无非是制造假象,干扰公安机关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