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第4/5页)

“比如说。”斯特恩接下来说的话,大家都没有料到,“你曾经让萨比奇先生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解雇尼可先生,是不是?”

尼可猛地站了起来,拉伦很不悦,他立刻让双方律师退席。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法官会把律师叫到一起,开个小会,但拉伦为了不让陪审团听到我们说话的内容,让我们离开法庭,站在他法官室外面的一个小厅里说话。

尼可、莫尔托、肯普、斯特恩、我,还有一个法庭记录员跟着拉伦从后门走出了法庭。大家都看出来了,法官对斯特恩很不满。法官认为斯特恩最后的那个问题太不恰当了。

“我们现在是在干吗?”他问斯特恩,“翻老皇历吗?这是把打官司变成了人品之间的较量吗?”

莫尔托和尼可说个不停。他们说,检方和被告之间过去的矛盾和本案并没有关系,拉伦显然同意他们的说法。

“法官大人。”斯特恩说,“我们并不是想指控尼可先生存心报复,故意对萨比奇提出了这样的诉讼。但我们认为,这件事可能会说明他现在为什么会受到误导,以及他是怎样受到误导的。”斯特恩没有明说,但却暗示了误导尼可的正是莫尔托。斯特恩从一开始就非常小心,他一直以来针对的就是莫尔托,而非尼可。尼可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陪审员都认识他,而莫尔托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又或者,是因为莫尔托一开始就承诺不会上庭作证,斯特恩想好好利用这一点。

“斯特恩先生,尼可有没有受到误导,为什么受到误导与本案无关。你不会是想要从这上面做什么文章吧?”

斯特恩严肃地说:“法官大人,我们认为,萨比奇先生在这个案子中极有可能是被陷害。”

我倒退一步,我很震惊。几周前,斯特恩明确表示不会采用陷害论的辩护策略,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想过这件事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虽然没有提出这一说法,但一切的进展都还顺利。难道雷蒙德的证词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我已经不明白我的辩护律师到底是想采用什么样的辩护策略了。就在之前,我还以为他向陪审团传达的是这样一个信息:莫尔托想得到萨比奇的职位,所以,才会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着急地提起对萨比奇的诉讼,而尼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因为他自己对萨比奇本就有些不满。这就是桑迪·斯特恩,他总是洞悉人性的弱点,总是能潜移默化地把自己的观点传达给陪审团,从而削弱检方的可信程度,从而说明我被指控——这个荒谬的错误是如何产生的。而这种潜在的影响往往陪审员都心甘情愿接受。抛出我被陷害的这个说法是一个很大胆的策略,我和斯特恩之前一致同意,不值得冒这个险。现在,他突然这样说,我都还没有准备如何应对。法庭上的一切都会有记录,公众很快就会知道。记者在休息时间会把法庭记录员包围起来,恳求她念出记录的内容。我似乎看见了报纸明天的头版头条:律师声称,萨比奇是被陷害。天知道那些陪审员会怎么想。斯特恩的这一即兴发挥把我们的赌注大大提高了。

尼可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我简直不敢相信。”他把这句话说了两三遍。

拉伦看着莫尔托,看他如何回答。

“荒谬。”莫尔托说。

“你的回答已经记录下来了。如果斯特恩先生真要证明这个案子里萨比奇先生是被陷害的,那么,我想,他和检方之间过去的过节就和本案有关了。”

这当然也是斯特恩抛出陷害论的原因之一吧,否则,有些问题就在陪审团的面前无法问出了。

“我得说一句。”拉伦说,“斯特恩先生,你现在是在玩火。我不知道你到底下一步想怎么办。但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最好对检方的应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因为,检方在回不回答这个问题上,有很大的自主权;第二,你最好有直接的证据,否则,我会禁止你在询问证人的过程中提及任何相关的话题,而且我会当着陪审团的面驳回你的问题。”人高马大的拉伦低着头,盯着斯特恩。在这个时候,大概很多律师都会退缩,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但斯特恩只是简单说了一句:“我明白了。法官大人,您会清清楚楚地看到我接下来的打算,我们会摆出与之相关的证据。”

“很好。”

我们回到了法庭。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们在被告席坐下来后,我问肯普。他摇摇头,显然斯特恩事先也没有同他商量过。

斯特恩很快就问完了关于我解雇尼可的事,又问了几件小事。然后,他很随意地几句话总结完,回到我们的桌子边。

“快问完了。”他悄悄对肯普和我说,“还有一件事。对了,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