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4页)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当时的确恨你。你不应该一声不响地走了,还带走了所有的钱。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宾馆里等你,几乎饿昏了。没想到你是那样的人。”
“我不是有计划回家的。那天,我拿着钱去买食物,你说不想再吃茄汁煽豆,可是,别的我都不够钱买。人海茫茫,我愈走愈远,走远了,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就这样走了回家。因为害怕你一个人会出事,所以才会通知你爸爸妈妈。”
“我在捱饿的时候,你是在家里享受丰富的食物吧?”她揶揄他。
叶卫松窘迫地微笑。
“多亏你,我从此不再吃茄汁炮豆。连续吃了二十几天,茄汁锔豆是我的梦魇。”
“我在英国常常也吃茄汁炯豆。”
“当然了!它是你的救星,释放了你。”
叶卫松吃吃地笑了。
“幸好你出卖了我,否则,我不会像现在这么快乐。假如我们没有回家,也许,我们很早就结婚了,然后生孩子,现在忙着带孩子,每天为生活奔波,再没有梦想和自由。我才不想要那样的人生呢。我应该感谢你。”
“真的?”
“嗯。你也不会想要这样的人生吧?”
“可是,有时候也会怀念那段年少荒唐的日子。”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有的,在英国。你呢?有男朋友吗?”
“有两个。”
“两个?”
“很荒唐吧?”
“为什么会有两个?”
赖咏美笑了:“也许是年少的时候太认真吧,所以现在要荒唐一下。”
“他们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知道的话,其中一个会离开我的。”
“可以同样地爱两个人吗?你是怎样做得到的?”
“你是想向我讨教吗?”
“喔,我是很专一的。”
“是吗?那是我的损失了。”
“你什么时候来北京。我带你去玩。”
“华氏温度怎样计算?”她忽然问。
“华氏?”他一头雾水。
“你只教了我用蟋蟀的呜叫来计算摄氏温度,没说华氏。”
叶卫松灿然地笑了:“将蟋蟀在十五秒之
内的叫声加四十,就是华氏温度。”
“你仍然不打算告诉我蟋蚌温度计的秘密吗?”
“有些事情,说穿了便不好玩。”
“难道你是蟋蟀变成的?不然你怎么会有这种法力?”
他咧嘴笑了:“给你一点提示吧,所有的生物,包括蟋蟀,包括人,都受到化学反应的支配。”
她泄气地说:“这也算提示吗?”
“你知道蟋蟀能说出温度吗?”夜里,在床上,她把玩着关正之发脚那一撮天然卷曲的头发,说:“但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
“跟你私奔的小男友,长得帅吗?”
“长得不帅,我怎会跟他私奔?”
“你们有做吗?”
“那时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他一碰我,我就尖叫,把他吓个半死。”
“为什么尖叫?”
“害怕嘛!本来想试试看。结果变成两个人满头大汗在床上对峙。”
关正之咯咯地笑了。
“你笑什么?”
“他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跑回家的。”
“因为不可以和我做爱,所以就逃跑?”
“是因为幻想和现实相差太远了,觉得沮丧,所以回家。”
“男孩子是这样的吗?”
“可能也有一点羞愧吧。”
“假如那时跟他一起,就不会认识你了。那样的人生,可能是诅咒。”她从床上爬起来,说:“我饿坏了,有东西吃吗?”
“你不是买了李子蛋糕回来吗?”关正之说。
“有没有茄汁炯豆?”
“茄汁炯豆?好像没有。你喜欢吃的吗?”
“我去买。”她站起来穿上牛仔裤。
“我去买吧。”
“不。你不知道我喜欢吃哪一种。”
赖咏美在便利商店里转了一圈,茄汁煽豆刚好卖光了。
她一家一家便利商店去找。愈走愈远,忽然明白了叶卫松的心情。在爱与自由之间,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自由。她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渐行渐远,整个人也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