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瓣水仙花 隐私(第2/12页)

听了她的问话,对方依旧不卑不亢,继续道:“我给你一个忠告,不,是警告。不要去插手那件事!”

“对不起!”紧握听筒,陶子终于沉下脸来:“追踪这些事,是记者的职责所在。”

像是断了线一般,这句话一出口,对方竟久久没有答话。随后,一阵阴森森的惨笑忽从电话内传了出来。

那笑声似是带了无尽的咒怨,陶子浑身一震,立刻挂断了电话。心神尚未平静,忽又听有人扣响了办公室的门。

陶子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门口的方向喊道:“请进。”

进入办公间的,是报社前台的接待小姐。她将一个大信封送到陶子的办公桌上,说道:“陶记者,有你的挂号信。”

谢过了接待员,等她离开后,陶子才仔细端详起那个大信封。工作的原因,每周需要她接收的挂号信不在少数,但这封却极为奇怪,寄信人一栏里竟然空空如也,只有右下角的邮编处,写了三个字数——153!

陶子没有犹豫,立刻打开了信封。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叠打印书稿,像是一部短篇小说,故事有一个很诱人的名字,叫作《隐私》。

第一行入目,陶子便吃了一惊,只因文中的《申报》编辑部竟与她的工作单位同名!

谁在恶作剧?

为寻答案,陶子决定将故事看完。再一次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陶子低头看向了书稿……

快速的键盘敲击声,充斥着整个《申报》的编辑部。高节奏的工作,令每一个员工都高度紧张着,仿佛喝口水都会被呛到。

为保证那巨大的发行量,《申报》的记者与编辑必须超负荷运转。他们不能像别的OFFICE一族那样,吹着空调,玩着“连连看”呆到下班。工作的八小时,必定是饱和的八小时。

整个编辑部布局简单。除了总编辑与各部的组长有单独办公室外,其他员工均坐在大厅的隔栏中。一间隔栏必备一台电脑,秦宁曾开玩笑说,老坐在这圈里迟早变成一头困兽。

大厅里的大型编辑室,几乎全被隔栏覆盖,若悬在天花板上向下俯瞰,整个OFFICE则如同被切割得成一个巨大的蜂巢,令人作呕。

我所在的机动部,一共只有三名成员。除了我与秦宁外,还有组长耿易,一个沉默寡言,架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

机动部。

顾名思义,即是没有具体工作明细,随时待命处理任何工作的部门。

早上来到报社时,我就没有见着耿易。对桌时政部的编辑说,耿易代替他们部请假的记者,前往会议中心,采访一个政要会议。

校对完一篇稿件后,我抬头,发现临座秦宁的位置仍旧空着。我望了一眼显示屏右下方的时间,估摸着她脱岗也有半个钟头了。平日里,秦宁素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今天怎么也磨蹭起来了?

扭了扭微微酸痛的脖子,我站起身,向洗手间走去。记者行走的速度比常人要快上一些,向我迎面而来的,都是些风风火火的同事。我穿梭其中,疾步而行,可就当我走过那间密封的储藏室时,脚步忽然本能地停驻了一下——

就在前一瞬,我仿佛看见储藏室的木门裂出了一道缝,扭曲、变形着,像要将门挤开!

身畔忙碌声依旧,电话接听声、传真声、电脑启动声不绝于耳,我却好像是一个被隔绝在外的人,尽管我明明身处在这热火朝天的编辑部!

周围的光线,像是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如同舞台剧内,脱离聚光灯的照射,突然陷入了黑暗。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刹那间笼罩我的大脑,我缓缓回过身……

眼前褐色的木门,除了颜色深得令人感到压抑外,没有任何异常。木门内,是一间储藏室,之所以直接设在编辑部内部,是因它的前身原是机动部前组长,宋佳琳的办公室。

在我入《申报》当记者前,宋佳琳就因为心脏病突发,而暴毙在那间办公室里。

很少有人愿意去提她的事,倒是娱乐部的组长尹清树,不经意间提到过,说是《申报》编辑部最初装修时,所用的墙面油漆,甲脘严重超标。宋佳琳的办公室又正好是封闭式,连个窗户也没有。

直到现在,走进那间屋子还能闻到刺鼻的异味。她病情的突发,可能与装修产品不合格有关。

这样一个没有惊险色彩,合情又合理的理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之后报社封了那间办公室,改作储藏室。但此刻,在这人声鼎沸的编辑部内,面对着这样一间封闭的空间。我竟有种被人窥探的感觉,仿佛在那扇仄旧的木门上,随时会裂开一道口子,生出一只眼睛来!

忘了交待的是,死去的机动部组长宋佳琳,曾是耿易的妻子。有时我会猜想,这个中年上司沉默的个性,或许是因为妻子的去世而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