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怅望何处(第4/18页)

刘霖却丝毫没有觉得异样,问道:“白秀才人呢?”张如意道:“不晓得,一晚上都没有见到他,不知道他又跑去了哪里。”

刘霖“嗯”了一声,抬脚便往后走。张如意道:“喂,他人也不在家,你们去后院做什么?”张珏道:“我们只是随便看看。如意,你累了的话,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张如意见刘霖不曾正眼看自己一眼,心中有火,赌气道:“我不累。”

坐了下来。张珏因为还有正事,只得道:“那随你。”

众人进来后院。兵士手中各举火把,将院子照得通亮。

刘霖道:“张兄请看,这院子中光秃秃的,只有墙角一处柴垛可以藏身,可白秀才说他是出来查看后回屋时才被打晕的。”

张珏一扫院中情形,便登时明白了刘霖所称的症结所在——如果他自己是歹人,一定会抢在白秀才开门出来前,蹲守在大门旁边,等白秀才跨出门槛后,从旁侧袭击,这也是突袭的最佳时机和最有利的位置。这处院子空空荡荡,只在南墙下停有几辆供店里伙计运送货物的鸡公车,唯一可藏身的地方就是柴垛及茅厕,然这两处距离堂屋太远,除非白秀才走近,藏在那里的歹人才可能袭击到他。但按照白秀才的叙述,他是将要进屋时被人打晕。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因为那样的话,歹人必须埋伏在屋门附近,但屋前光溜溜一片,无处藏身,若有人蹲在门边,白秀才回身进屋前便能一眼看到。

刘霖道:“张兄现在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吧?”张珏点点头,道:“白秀才的证词有问题。”

梅应春“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我就知道白秀才有问题。刚才说到薰香内应一节时,我本来就想要怀疑他的。结果被刘兄打断了。”又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这白秀才根本就跟小敏是同伙!他,白秀才,能极容易地弄到薰香,他也知道薰香药性,对不对?昨天晚上,他先用薰香迷晕了如意娘子,再接应那些打扮成送货山农的歹人进来,助他们翻墙进入药师殿,救出小敏。至于大理高言大将军遇害,不过是因为他运气不好,恰好撞见歹人来救小敏。不过也幸好他先打晕了若冰娘子,不然她也有可能被歹人杀了灭口。歹人救出小敏后,又重新回来白秀才的院子,白秀才料想早晚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所以就让那些歹人打晕他,将他绑起来扔在了柴垛后。如此,就再也没有人怀疑他跟这件事有关系,若不是那薰香,若不是刘兄发现了他供词的漏洞,简直堪称天衣无缝的掩饰。”

刘霖道:“这推测虽然匪夷所思,但却与现场物证符合。仔细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梅应春愈发得意起来,又大笑了几声,道:“就是白秀才!就是他!”

张珏道:“梅秀才这一番推测有头有尾,顺理成章,但我认为白秀才不可能是小敏的同党或内应。”

梅应春收敛了笑容,生生转为愕然的表情,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张珏道:“小敏并不认得白秀才。”

梅应春道:“那可未必。之前小敏曾主动要求小张将军带她来琴泉茶肆,对不对?也许她是有意为之,目的是想要跟白秀才接头。”张珏道:“小敏肯定不认识白秀才,我带她离开茶肆时正好与白秀才撞上,她还问我白秀才的来历,分析了他性情乖张的原因。”

刘霖对此颇感兴趣,问道:“噢,我倒想听听,小敏是怎么分析白秀才的?”张珏道:“她说白秀才应该是想来钓鱼山隐居,但又要谋生,所以不得已在护国寺旁开了一家茶肆。结果后来由于要打仗,钓鱼山被选中筑城,茶肆成了热闹所在,他的宁静生活被打破,所以他从心底深处嫌弃茶客,变得古古怪怪。”

刘霖道:“呀,你别说,还真有几分道理。”张珏道:“所以我能肯定小敏并不认得白秀才。”

梅应春道:“小敏小小年纪就能混上守卫森严的上天梯,足见其人精灵古怪。她或许是有意那么说,好误导旁人。”顿了顿,又道:“而且白秀才的叙述与现场情形不符,表明他在撒谎。什么人才会撒谎?当然是心里有鬼的人。”

刘霖沉吟道:“会不会是白秀才脑后挨了一记重击,又被绑了大半夜,受了惊吓,记不大清楚了?这种例子,宋慈宋相公就遇到过好几起。”

梅应春道:“他这样精明的商人,怎么会记不清楚。大家伙儿也亲眼看到了,他手足一能动弹,就直接去厨下找他的金钱,这表明他当时的记忆力完好无损。还有那迷香来自药师殿的药房,这又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