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从她进卫生间到你发现她自杀,大概有多长的时间?”

范尼眉头紧锁地回想了片刻。“最多五分钟……从我最后一次看见她,到我闯进那卫生间……最多不会超过五分钟。”

“她在卫生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就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

警官沉默了几秒,忽然突兀地问道:“那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范尼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你是说,那把她用来自杀的匕首?”

“是的。”

范尼捂住额头,痛苦而烦躁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你从来没见过那把刀?”

“没见过。”

“那这把刀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新娘在结婚当天竟然会随身携带匕首?而她又是怎么把它拿进卫生间而不被你发现的——请原谅,范尼先生,作为丈夫,你对这些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吗?”警官突然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

范尼像是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头,他张着嘴愣了半天,似乎此时才开始意识到这些疑问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后,喃喃自语道:“难道……她一开始就把那把刀藏在皮包里,然后带到卫生间去的?”

“你是说,她带了一个皮包到卫生间去,而那把刀就放在里面?”

范尼困惑地摇着头说:“我实在想不出来,她身上还有哪个地方能藏下一把匕首了。”

向警官用手托住下巴,眯起眼睛说:“这么说来,她是早就准备好要在这一天自杀了……否则我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会让一个新娘带着把匕首举行婚礼。”

这句话将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范尼再一次推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失控地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朱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你告诉我呀!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惩罚我?”

范尼的情绪完全失控,他悲痛地号啕大哭、泣不成声。外面的护士闯了进来,对警察说:“对不起,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受到刺激了——请你改天再来吧!”

向警官站起来,有些歉疚地对范尼说:“很抱歉,范尼先生,我想我已经了解得比较清楚了——就不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

警官正要转身离去,范尼却稳住情绪,声音哽咽的叫住他:“等等,警官,我想……再向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警官望着他。

范尼强忍住悲痛问:“我妻子她……真的是自杀吗?”

警官微微一顿:“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的意思是,你们真的能完全排除他杀吗?”

警官迟疑了一下,说:“根据我们的调查和分析来看,你妻子绝对是自杀的——因为事发当时你就在那个房间内,即便房间没有上锁,也没有哪个凶手能做到偷偷地进来从正面杀死你的妻子而不让她有丝毫的挣扎,或者是发出一丁点儿的响动;况且他还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将你妻子的手握在刀柄上将她摆成自杀的样子,并处理好自己身上的血迹——在我看来,就算是一个职业杀手也不可能在五分钟之内完成这种谋杀。除非——”

警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范尼抬起头来望着他:“除非什么?”

警官的目光游移了一阵,又回到范尼的身上,清晰而缓慢地说:“除非凶手是你。”

“向警官!”站在门口的范尼的婶婶冲进来,大声斥责道:“你在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相爱?你是不是嫌我侄儿受到的打击还不够大?还要说这些胡话来刺激他!”

令人意外的是,坐在病床上的范尼却完全没有愤怒生气的表现,他只是低垂着头,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神情呆滞地低声自语:“这么说,她真的是自杀了……她是不再爱我了吧,才会选择离我而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缓缓地躺到病床上,双目无神,一动不动,就像死人一样。

向警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帽,将方向调正,语气坦诚地说:“根据我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我能看得出来,你不可能是凶手——告辞了,范尼先生,请你节哀。”

警官向病房里的人点头致意,然后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婶婶想上前去对侄儿说些安慰的话,但被自己的丈夫用眼神和动作制止了。“让他一个人静一会吧。”叔叔说。

范尼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里充满哀伤。窗外枯黄的树叶就像他的心一样,在渐渐枯萎凋零。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坐在了儿子的床边,她充满爱意的手抚摸着儿子的额头,轻声呼唤着儿子的小名。范尼缓缓转过头来,望着一脸慈爱却布满倦容的母亲,他突然觉得,母亲也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