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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也看星期三的夜间新闻得知,桥木并非病死,而是他杀。这件事本身相当惊人,但更令拓也不寒而栗的是杀害方法。

“用于犯罪的是和这同款的钢笔。这个墨水囊的部分装了氰酸钾——”新闻主播说道。

拓也冲向自己的书桌,从抽屉里拿出星期六收到的包裹。

这肯定和电视屏幕中的是同样的钢笔。除此之外,蓝色墨水瓶、东友百货公司的包装纸、礼品的文字、寄件人全都一致。而且——拓也试着分解钢笔。墨水囊的部分呈半透明。仔细一看,里面确实装了什么,是白色的结晶体。

拓也起了鸡皮疙瘩。

“这真是吓死人了……”拓也放下装了有毒物质的钢笔,盯着它故意用戏谑的口吻自言自语。他这么做,是为了稍微减缓内心的恐惧。神秘的杀人魔,不只杀了桥本,同时也企图杀害拓也。

拓也确信,这个犯人和杀害仁科直树的是同一人。犯人不知基于何种理由,但锁定了计划谋杀康子的三名男子作为下手目标。

下一个是我啊——拓也感觉一阵凉意爬过背脊。

犯人会想别种方法吧,敌人知道拓也没有报警,告诉警方自己也收到了钢笔。

星期四的早报,断言桥本死于他杀。或许是因为将钢笔作为凶器带给人不寻常的感觉,刊登了各方面评论家的意见。这是非常具有独创性的犯罪手法,犯人是否精通毒物呢?——反正事不关己,某推理作家运用推理写作手法,一派悠哉地说道。而另一栏因为死者是同一家公司的员工,而将这起命案与先前的仁科直树遇害一事扯在一起。然而,却完全没有提到两者之间的共通点或关联。其实记者并非不想提,而是没有任何线索,想提也没办法提吧。

看完报纸之后,拓也穿鞋准备出门,打开大门之前,他又环顾一次室内。门窗全都锁好了,瓦斯总开关也关了。但他心想,下班回家时,还是不能轻易进屋。

即使门窗上了锁,如果有心,或许要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此外,也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打了备份钥匙。犯人说不定会用备份钥匙进屋,拿着刀子躲在冰箱后面。或者,犯人说不定会事先打开瓦斯总开关。天然气虽然不会导致一氧化碳中毒,但拓也回家打开日光灯的那一瞬间会引发爆炸。

拓也心想,对冰箱里的食物下毒也是一种方法。除此之外,还有拔掉洗衣机的地线,设计让自己电死。杀人手法多到数不清,他脸颊抽搐,面露苦笑。现在想到的几种方法,都是自己想用来杀害康子的手段。他作梦也想不到,这竟然会有助于保护自己的性命安全。总之,得设法先下手为强——当他走出玄关,锁上大门时,脸上恢复了严峻的表情。

到了公司,全部门上下果然都在讨论桥本的死。话虽如此,却没有半个人大声嚷嚷,到处形成几个人的小圈圈,一脸阴沉地低声谈论。

拓也走到自己的座位,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便条纸;上面以工整的字迹写着:“末永先生,仁科专任董事找您。”这是课里的女员工的字迹。

他向已经来上班的主任打声招呼,然后离开研究开发部的办公室。到了专任董事室,宗方伸一也来了,和仁科敏树对坐在沙发上,敏树指示拓也坐在宗方身旁。

“我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直树和桥本的事。”几乎在拓也坐下的同时,敏树开口道,没有多余的开场白,是这位专任董事的特色。

“你对于他们的命案,心里有没有个底?”敏树一如往常地,以平静而平稳的口吻问道,完全感觉不出他的儿子上周刚遇害。

“不,完全没有。”拓也答道,“不过,为何问我呢?我跟仁科室长和桥本又不是特别亲近。”

于是敏树面不改色地说:“这是基于单纯的理由。我和宗方提起这次的事,他说,最具有杀害两人的明确动机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听见敏树这么说,拓也惊讶地看了宗方一眼。他好像没听见敏树的话,也没意识到拓也的视线,目光对着墙上的风景画。

“毕竟直树好像不承认你和星子的事,而且桥本也算是争夺星子的对手。不过……”

敏树重新在沙发上坐好,跷起二郎腿。“宗方还说,你不可能选择让自己轻易被警方怀疑的手段。再说,我们也很清楚,桥本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但是,敏树稍微提高音调,拓也不禁挺直背脊。

“这种事情除了感情面之外,也必须合乎道理才说得过去,你真的心里完全没个底吗?”

“没有。”拓也抬头挺胸地回答。

“被警方怀疑时,你可以证明自身的清白吗?”

“可以。”拓也这时瞄了宗方一眼,然后接着说:“事实上,刑警已经调查过一次我的不在场证明了。室长遇害的那一天,我出差去名古屋。这件事应该得到了许多人的背书。后来,刑警再也没来找我,我想是因为我的不在场证明获得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