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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生疼,大概是键盘敲得太多了。又坏了两个键,“哆”和“咪”不响了,这样,能发出声来的只剩下九个音了。我不知道用它们能演奏什么曲子,就自己编,曲名叫“脑的赋格”。

这是什么?钢琴发出奇怪的声音。

不对,是门铃声。到这儿之后第一次听到门铃啊。没有客人来过,也不希望有人来。是谁来了?

我以为她——画的模特儿会出去开门,可她不在,不知是不是出去买东西了。这几天她常常不见人影。我该小心了,接近我的人会在这种时刻出卖我。

没办法,我站在门后,透过门镜往外看。外面站着个不认识的男人,戴着眼镜。

像是感觉到里面有人,那男的说:“我是隔壁的。”我不说话。隔壁的跟我没关系。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见怎么等也没人答应,像是烦了,有些不高兴地消失在门镜的视野里,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我回到屋里,又在钢琴前坐下,接着作曲。琴键怎么也不够。咣当,咣当,咣当,要是再有个像样的音就好了。

就在这时,我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同时手也被捆住了。我使劲挣扎,眼前出现一块白布,冲着我的鼻子蒙过来。

我想叫,刚一吸气,便觉得脑袋一麻,眼前变得漆黑。

醒过来是因为嘴里被灌了什么东西。不一会儿,那液体流了出来,是廉价的威士忌。我呛了一下,睁开眼,面前是一张男人的脸。刚才在门外摁门铃的眼镜男。

我挣扎着,但动弹不了,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住了。另一个男人人抬起我的头,想往我嘴里塞威士忌酒瓶。

“醒了?”眼镜男说。

我环顺四周,看不太清楚,像是个仓库。

“不用去想这是哪儿,喝我们的洒就是了!”

他说这话的同时,酒瓶塞进我的嘴。威士忌流了出来。我吐出一些,也吞下一些。

“别太野蛮,留了可疑的痕迹可不好办。”

“啊知道。”

我的脸被从两边揪住,不得不张嘴。威士忌又灌了进来,倒光之后又换成白兰地。

“对不住,不是什么上等酒,下过量比质重要。”

我一边被灌酒,一边思考他们的身份。大概是若生说的那帮家伙,一定是我活着对他们不利的浑蛋们下的命令。

“喂、让他歇会儿。”随着眼镜男的命令,酒瓶从我嘴边拿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酒精很快散开,平衡感开始狂乱。

“我们不得不杀了你,”眼镜男说,“你大概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一步吧?”

我的疑问在别处,这些家仳怎么会找到我?我与外界断绝了联系,不应该被发现的。

“目的嘛,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奉命把你干掉,扮成死于事故。你很可怜,但我们只能从命。”

“你什么想说的吗?说点什么?”

我淌着混杂了酒精的口水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那儿?”

“这个呀,”眼镜男嘴角一翘,“是女人,女人告诉我的。”

“女人?”

“是你的同伴,是那女人出娈了你!”

那个画画模特儿吗?果然。没错,只有她。

“休息结束。”

嘴被撬开,白兰地又灌了进来。意识周期性地远去。想吐,耳鸣,头痛,还有眩晕。白兰地也空了,他的手从我面前拿开。我失去平街.倒在地上。

“这样行了吧?”

“嗯。再过一会儿,酒精会更起作用。”

天花板在转。意识馄沌。身体无法动弹。我闭上眼世界还是不停地转。

被出卖了,还是被她出卖了。看看,还是被出卖了,不是说过不能信她吗?你真是个蠢货。

身体好像消失了,只有意识在浮游。这是哪儿?

你真是个蠢货——很久以前,记得谁这么说过我,是上小学的时候,附近的操场,领头的孩子说:现在开始挨个进行击球和防守练习,出错的围着街道罚跑一圈,第一个从阿纯开始。不行,我不要当第一个。少啰嗦,难道你不听话?我被逼元案,去防守,接了两三个普通的滚地球后,球朝着令人绝望的方向飞去,根本追不上。孩子头说:失误了,你去跑步!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快去跑,阿纯。我开始跑,绕出操场,绕过烟草店,满头大汗地跑,只想快点和大家玩。可当我跑回操场,其他人已经在比赛,不再进行防守练习。除了阿纯,没人跑步。阿纯走了过去,谁都假装没看见。这时阿纯才知道,刚才的把戏是为了把自己排除出去。阿纯捡起手套,走出操场,知道大家在挤眉弄眼地看自己的背影。刚才跑过烟草店门前时,像是看到了事情经过的店主说你真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