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篇 三商案 第十章 亵裤(第3/4页)


冯赛走后,臧齐也觉着自己的亵裤被当面扯落。

他一生行事小心,没想到这次稍一心急,便把破绽漏给了别人,这一旦传出去……他心里黑火腾烧,暗暗发狠,一定得留心找出冯赛的漏子,让他没法在京城立足。不过,眼下则得赶紧把藏的那库炭了结干净。

寒食前一天,谭力深夜忽然来访,说是有事相求。他不动声色,沉着脸听着。

谭力说:“我一心就是要除掉吴蒙那只疯狗。我有个族兄原先在城南开个炭铺,被吴蒙使了一班泼皮,天天上门搅扰,生意做不下去,只好贱卖给吴蒙。我天生见不惯这等欺心使霸的狗,前两年没有财力,奈何不了他。上天有眼,今年让我发了一注大财,总算有力气可以报这仇。马上就是十一日,该吴蒙给宫里送炭,我把他的货给断了,让他吃官司。只是我那库存炭得先藏起来。臧老叔,我知道您也看不惯吴蒙那狗,我那库炭没地方运,就按行价卖给您,求臧老叔帮我一把,为汴京炭行除掉这个祸害。”

臧齐听了,不免心动,却不敢全信,便问道:“你另寻一个场院,把存炭运过去不就成了?”

“我本就这么想的,可您也知道,这一向为了摆布吴蒙,钱全积压成了炭,还得装阔气,好稳住那些送炭的。而且,吴蒙的货还得断几天,才能真正治死他。实在是没有余钱再去租赁场院。”

臧齐听了,信了八分,又仔细想了想,那库炭九十万钱,若是真能除掉吴蒙,自然值。但若是假的呢?他思虑半晌,才答应道:“我可以买下那库炭,不过有三条——第一,不请中人,不过你得给我写个字据;第二,那些炭你得自己找人搬运;第三,场院你得自己租。”

“成!”

臧齐想,若是谭力使诈,自己手里有他卖炭的凭据,找人偷偷看着那场院,不许他私自再运走。若事情败露,他又没有凭据,自己可以撇得干干净净。至多那九十万算是白扔了。

臧齐原以为自己已经考虑周全,谁知刚才冯赛讲那斗鸡的事,谭力竟是在他和吴蒙之间两头使诈。吴蒙恐怕也知道那炭的藏处。自己虽然可以照原先想的装作不知,但九十万石炭就白白送给了吴蒙,这冤枉财无论如何也不能赔。更后悔的是,刚才猝不及防被冯赛点破,失了方寸,竟答应冯赛把炭运到宫里。

见冯赛走后,那第五个小妾又凑过来喋喋不止,被他一声吼走。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从来没这么焦躁过。

自己一生小心,这回却太轻敌,小瞧了谭力和吴蒙。吴蒙若知道谭力那些炭偷卖给了我,又没有说破,自然是藏着计谋祸心。他是要等着宫里催得万分火急,闹到官府之后,才会诈称找见了那库炭,并当作罪证来告发我。不过,至少今晚他应该不会急着揭发。

他忙吩咐古七:“你赶紧去找些人力,天黑后,把那库炭转到我们的场院里。还有,你留意一下那条路两边和场院周围,吴蒙一定在派人监看,必须找见那监看的人,绑起来,别让他察觉是我们做的。另外,谭力找来看场院的有几个?是什么人?”

“是现找的三个乞丐。”和谭力交易、监看那个炭库,都是由古七出的面。

“你拿十五两银子给他们,把他们也假意绑起来。若有人问起,让他们咬死说,寒食那晚谭力是和吴蒙、冯赛三人一起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运走的炭。”


冯赛赶到朱家桥南斜街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他知道杨老榆夫妇一定是说谎,应该是被绑匪用钱堵住了嘴,再加恐吓,自然不会说实话。邱菡母女下午应该是被关在那个场院里,绑匪恐怕是怕被发觉,傍晚才又将她们转走。一路上他恨得连声痛骂自己。

若猜测得没错的话,她们母女应该是被转到吴蒙这里来了。不过走近街口时,他一眼看见街边酒楼的灯笼暗影下蹲着个人,是那个力夫刘石头。他既然还在这里蹲看,邱菡母女和碧拂自然是还没送过来。冯赛没有停留,骑马穿过南斜街,来到吴蒙别宅的那小街口,这巷子小,没有什么店肆,十分幽黑寂静,马蹄踏过,显得异常响重。

他在街这边停住马,觑眼望向吴蒙的别宅,黑幽幽,连灯烛光都没有。要运邱菡母女四人,得用厢车,若是牛拉,更要慢很多,恐怕还在路上。他正在思忖,忽然感到一人走近,低声唤“二哥”,是崔豪。

“二哥,至今没人进那宅子。这里有我,你放心回去。你这马若一直站在这里,别人看着会怪疑。”

“辛苦你们了。若见不着妻女,我回去也难安心,街口那边有家客店,我把马寄放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