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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德莫特说,"格伦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让我们回到机灵的阿特伍德先生那里。他准备行动了。他用钥匙打开了莫里斯爵士房子的前门……"

"什么时候?"

"大概一点差二十分。"

德莫特的香烟已经烧到发黄的烟蒂。他把烟蒂扔到地上,用后跟踩了上去。

"我猜想他随身带了一件武器去用,某件同样不会弄出声响的武器,以防备壁炉用具里万一没有拨火棍的情况。但他不需要担心这个,拨火棍就在那儿。从他稍后说给伊娃听的话里,我们知道,他意识到莫里斯爵士的耳朵不好。他打开门,抓起拨火棍,从后面走近受害者。老头坐在那儿,埋头研究他的新宝贝。他在面前的便签上,用很大的花体字写着这几个字:'鼻烟壶,怀表式样。'

"凶手抬起胳膊,挥击而下。一旦开始行凶,他就变得狂暴了。"

伊娃了解内德·阿特伍德,她在想象中看到了攻击的经过。

"其中有一击,或许是无意,但更可能是有意而为,击碎了看上去挺值钱的小玩意儿。阿特伍德肯定想知道他击碎了什么东西。直愣愣地展现在他眼前的,是'鼻烟壶'这几个大字,开头几个字对他而言,毫无疑问是醒目的,字写在便签上,沾着血污,但笔迹清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等下我们就会明白的。现在要说到最重要的部分了!"

德莫特转向伊娃:"那天晚上,阿特伍德穿的是什么样的外套?"

"一……一件毛乎乎的深色外套。我不知道那种料子叫什么。"

"是的,"德莫特说,"就是这样。他击碎鼻烟壶时,一小块碎片溅了出来,钻进了他的衣服。他根本没注意。后来,在那段卧室插曲中,他搂着你的时候,这块碎片十分偶然地跑到了你的蕾丝睡衣上。

"你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事实上,你很乐意发誓那块碎片根本不在那里,并且还确实认为肯定有人给你栽了赃。但事实要简单多了。不过如此,仅此而已。"他看看嘉妮丝和本舅舅,"我希望这块不祥的玛瑙碎片现在看来不会那么神秘了吧?"

"但我得想得远一些。我告诉你们的这些,是后来我们重建案情经过时的样子,而不是这案子最初呈现在我面前的样子。格伦一开始跟我讲这件事时,凶手看起来必定是劳斯家的一员,这不仅仅是可能。你们不能憎恶这种说法,因为你们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起初,我对于伊娃的境况感到一点点疑惑,在幸福别墅的头天下午我就对格伦简单地说了。而直到当天深夜,她在红爸爸餐厅里一边吃鸡蛋卷,一边给我讲整件事情的经过时,我才从混沌茫然中觉醒过来,一个念头才渐渐成型,并且意识到我们都想错了方向。你们现在明白了。"

伊娃哆嗦了一下:"是的。再明白不过了。"

"为了让在场的各位明白,让我们重建事情的经过。阿特伍德在一点差一刻的时候到了你家,用那把珍贵的钥匙给自己开了门……"

"其实他两眼迟钝,"伊娃大声说,"我还当他喝醉了。还有,他神经紧张,差不多要哭了。我以前从未看到内德这样过。这把我吓坏了,比他任何一次纵饮狂喝还要可怕。但他并没有喝醉呀。"

"是的,"德莫特说,"他刚杀了一个人。就算对内德·阿特伍德这种自大的人来说,像那样杀掉一个人也有点难以承受了。他离开幸福别墅后,悄悄溜到赌场大道,在那里游荡了一两分钟,然后回到对面的别墅,仿佛他是第一次走进这条大街似的。此刻,他准备就绪,要去制造他的不在场证明了。"

"但是,别管这个。就看我们已经掌握的证据。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他开始谈论劳斯家,还有坐在街对面的老头。最后,把你逼得万分紧张之时,他拉开窗帘,朝外看去。你关掉了灯。好!再对我,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你们两个接下来所说的话。"

伊娃闭上眼睛。

"我说:'莫里斯·劳斯还没睡?是不是?'

"内德说:'是的。他还没睡。不过他根本没注意这儿。他拿了个放大镜,在看一个像是鼻烟壶的东西。等等!'

"我说:'怎么了?'

"内德说:'有人跟他在一起;但我看不见是谁。'

"我说:'托比,可能是吧。内德·阿特伍德,你能不能从窗户那儿回来?'"

伊娃深深吸了口气,那个静谧的夜晚,又热又暗的卧室里的回忆,清晰到不能再清晰了。她睁开双眼。"就这些,"她补充道。

"但你本人,"德莫特追问道,"有没有朝窗外望上那么一望呢?"

"没有。"

"没有,但你听信了他的话。"德莫特转向其他人,"叫人惊异的是,奇怪得就像脸上挨了一拳,那就是阿特伍德声称他所看到的东西。要是他真看到什么的话,他从五十英尺远的地方,也只能看到一个小得像怀表的物件。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并且称它是个'像是鼻烟壶的东西'。实际上,这位机灵的先生说漏了嘴。他不可能知道这是只鼻烟壶。他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的,除非有个非常不幸的解释能够说明他为什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