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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显得僵硬。愤怒是不言自明的,伪善也是一样。不管我们是否喜欢,人性就是人性。他已把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为此他打算对着某人,也许是对着任何人发泄。

"出去,"他对普吕说。

"先生?"

"我说,出去!"

"你别忘了,"伊娃插话道,她的语调冷淡而迅速,以至于托比眨了眨眼,"你别忘了这是在拉杜尔小姐的家里?"

"我不管这是谁的家。我说……"

托比把双手埋到头发里,仿佛要牢牢抓住头骨,然后他狠命地控制住了自己。他直起身,重重地呼吸着。"离开这里,"他请求道。"拜托,快走。Va-t'en.(译注,法语,出去)我想和女士谈谈。"

焦虑的阴云从普吕心头消散,她深吸了一口气,表示很支持。

"毫无疑问,"她高兴地说道,"女士打算讨论补偿的细节?"

"差不多吧,"伊娃表示同意。

"我,可是很识趣的,"普吕说,"相信我,我很高兴女士可以如此得体地接受这一切。必须承认有一段时间我很担心。现在我走开,但我就在楼上。想要找我的话,用那把扫帚柄捅一下天花板,我就会下来。A'voir, madame. A'voir, Tobee.(译注,法语,再见,女士;再见,托比。)"

普吕把吊袜带、针线从桌子上收拾起来,朝起居室后面的门走去。她轻快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夹杂着些许的同情,露出她那可爱的眼睛、嘴唇和牙齿,然后退出房间,小心关上身后的门,扬起一阵灰尘。

伊娃走过去,在桌边的安乐椅上坐下。她啥也没说。

托比显得坐立不安。他从伊娃身边走开,把手肘放在壁炉架上。即使是比托比·劳斯更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暴风雨的气氛正在花店后面这个平静的小房间内逐渐酝酿起来。

很少女人有过伊娃如今面临的机会。遭受了所有那些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与困惑,现在她应该为自己应得的补偿放声呐喊。任何公正的旁观者看见在温暖房间里的这两个人,都会鼓励她展开猛烈攻击,伴随着欢快的叫声,狠狠揍敌人一顿。但对旁观者而言,动动嘴皮子当然容易。

沉默还在持续。托比翘起他的小胡子,仍把手肘放在壁炉架上,竖起衣领把耳朵围起来,不时地往伊娃那边飞快一瞥,看着她的反应。

伊娃只说了一个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