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4页)

“你是说,”葛汉打断他的话,“他打算敲诈一位女子,结果女子开枪射伤了他?”

艾波比似乎有点意外,但他轻声答道:“你知道吗?莫瑞尔也有话要说。”

“我倒没听过,”葛汉马上说,“你该不会认为,那个女子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吧?”

“我对这件事所知不多,巡官,这是你的专业。”

“至于莫瑞尔先生的同业对手呢?”

“我不能毁谤别人,请包涵,”艾波比语气坚定地说。“如果你查阅莫瑞尔的商业文件,你应该会吧,就会发现一些人名和资料,你爱怎么解读都成。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葛汉似乎越来越发愁,仿佛每个人和细节都成了更多一尾尾他抓不着的滑溜泥鳅。

“你知道他今晚会到这儿来。他还告诉了什么人吗?”

“我不清楚,可能有。他是个守不住口风的人,除非他想刻意隐藏些什么。”

“先生,再想想,还有没有任何你觉得对侦察有帮助的细节?”

艾波比陷入沉思:“没有,没有了。他要离开我的办公室时,我跟他说:‘我们今晚都要到那里,为什么不一起去?我可以载你。’他说:‘不用,我想先见艾顿先生。我会搭4点5分的火车,8点就会到通尼许镇。搞不好我会在火车上遇见他。他说他今天也会来伦敦。’不晓得有没有帮助?”

葛汉转身面向法官。

“是吗?先生,你今天也上伦敦?”

“是的。”

“我能问你到伦敦做什么吗?”

艾顿法官宽阔平滑的前额掠过一丝不耐。

“巡官,我星期六通常都会上伦敦。”

“是的,先生,可是——”

“那我就全盘招出吧!我买了些东西,到我常去的俱乐部晃了晃。可是,我没那个荣幸在火车上遇见莫瑞尔先生。我跟老友查尔斯·霍立爵士很早就吃了午餐,然后搭两点15分的火车回到通尼许镇,再搭计程车到这里。”

葛汉深吸了一口气,转向律师。

“最后一件事,艾波比先生,你见过桌上那把转轮手枪吗?就在你的手提箱旁边。你可以拿起来看,没关系。”

艾波比以一贯谨慎的态度看待这个问题。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手枪,走到吊灯下反复检视。

“我不确定曾见过这把枪。枪看起来都很像,”他抬起眼睛。“我注意到枪的序号被磨掉,显然有一段时间了。”

“是的,先生,”葛汉冷冷答道,“我们也注意到了。这把枪不是莫瑞尔先生的吧?”

艾波比面露惊诧之色。

“这样说很奇怪!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不可能。他讨厌枪,他——”

“不要动,先生!”葛汉突然打断艾波比。

吓了一跳的律师一肩抬得比另一肩高,他的镜框在四个灯泡的吊灯照射下闪着微光。讶异之余,他的表情还带有其他莫名的情绪。

葛汉的口气很凶。就在艾波比在灯光下翻动打量这把艾维斯管特.32手枪时,葛汉突然看到一个先前没注意到的东西。他从艾波比手中接过手枪看个仔细。就在手枪一侧的弹筒下,有人刻了一个像是十字的标志,水平臂比垂直臂短。

“像是十字架,”他判定,“也许是有用的线索。”

艾顿法官平静地说:“也可能没有用。”

没人注意到门把转动与门关上的声音。巴洛在外面走廊上听了他们的对话,正悄悄地走进卧房。

走廊上黑漆漆,前门开着。巴洛可以看见文斯警官在通往大门的小径上来回踱步。

法官的卧房也一片漆黑,康丝坦思把灯关掉了。房间里笨重庞大的家具是前任屋主,来自渥太华的强森先生留下来的,由窗子流泄进来的星光让家具产生影子。巴洛隐约看到一抹白,是康丝坦思蜷窝在中间窗子下的摇椅上。康丝坦思抽泣着,其实是吸着鼻子,一看到巴洛,怨气又起的她痛哭着要他走开。

“别走,”她却又说,前后晃动的摇椅吱吱作响。“来这儿,我好痛苦,真想死了算了。”

巴洛在漆黑中把手放在她的肩头。

“我了解,我也很难过。”

“你才不难过,”康丝坦思摇着头说,“你讨厌他。”

“康丝坦思,我就只见过他那么一次。”

“你讨厌他,你心里有数,你讨厌他的!”

巴洛心里有一丝痛楚,他觉得是失望的感觉。他心想,自己万不该觉得失望的啊。康丝坦思刚经历两种哀痛,将她往南辕北辙的两端扯。

才想着,失望的感觉再度涌上。这种感觉已经盘旋、困扰他好些年,像是种探求,好像少了什么,生命不完满的感觉。巴洛并非生性爱自省,什么事发生他都能接受,惟独不久前突然发生的那件事,那个黑影,他不该多想,思绪却又一直缠绕不去。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