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谁坐在我的椅子上?(第3/5页)

“我能够理解,”主教向对方解释,“为什么狄宾的出现骗得过当时手里只拿根蜡烛的施托尔。如魔术师的把戏一样,奇装异服是为了混淆施托尔的视听。曾经有人告诉我,伪装的第一原则就是转移注意,这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主教似乎对说出那句“有人曾经告诉我”有点挣扎,但他还是说了。他思索着,“我甚至知道他可以故意变声,装成美国腔……但这个骗局里,有些地方说不过去。你怎么解释从房间传出来的声音,他模仿狄宾吗?若真如此,施托尔一定听得出哪里不对劲?”

博士咯咯发笑,掸去斗蓬上的灰:“要是换了任何地方,他的确听得出来。但透过传声筒,就不尽然了。”菲尔博士指着墙壁说,“所有的沟通方式中,最具鬼魅及虚幻效果的,就是用传声筒。你们自己的声音会像鬼叫一样。你们以前用过这玩意儿没?——这和电话不同。到楼下去,我们轮流用传声筒说话看看,我看看你能不能分辨哪一个是你儿子的声音。这么一来,你就明白,透过传声筒跟施托尔说话的是冒牌狄宾。这名“访客”上楼去,进入书房,把门关上。接下来,当然是真的狄宾说话,这无疑是为了蒙骗仆人施托尔。”

“现在,”主教说,“我们接受这个假设……我必须坚称我还是跟之前一样,对整个案情一头雾水。为什么狄宾要和不知名访客串通好,来要骗人的把戏?我不认为他们这么做了。”主教保持镇定。他说,“这实在太吊诡,博士。我完全被你的话搞糊涂了——”

“我不认为他们是故意串通好来混淆他人视听,”菲尔博士哼了一声,“如果诸位不健忘的话,我们之前提到“角色颠倒”是个假设。事情发生的经过还是没变。你若认定他们两个是共谋,你的推论就会让人摸不着头绪。书房里的男人最诡异的行径并不在于他伪装,而是他以不知名访客的身分代替狄宾。不知名访客若事先就和狄宾周详策划,他还需要戴橡胶手套吗?如果狄宾让经过伪装的不知名访客从前门进来,而非从阳台偷溜进来;又为什么不可能是不知名访客在房里等候伪装的狄宾进来呢……诸位请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有许多疑点。让我们先从晚餐开始说明。狄宾并未用餐。用餐的是不知名访客。他们交头接耳,故意让声音传人大厅。”菲尔津津有味地说,“伤脑筋的问题来了:为什么狄宾没有吃他的晚餐?”

“也许他还不饿。”莫利·史坦第绪思考之后回答。

“很好,”菲尔有点暴躁,“史坦第绪先生的答案的确让我们有了灵感。没错,以诸位与生俱来的聪颖睿智,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更好的答案?你们一定想到,他没吃他的晚餐,是因为他人不在这里。不知名访客吃了晚餐,是因为不知名访客在这里。晚餐送进来的时间是八点半,狄宾当时在场,焦躁不安、神经紧绷。我记得他们是这么形容当时的他。狄宾一定是在仆人退下后,伪装打扮,马上出去。这么一来,他必得从阳台的门出去,对吧?”

“没错,”主教说,“这很明显证实了一点,他有阳台门的钥匙。”

“很好,我们继续。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对你说狄宾与不知名访客之间没有串通的说法不以为然,”主教说,他现在紧迫盯人,热切回应,“所有的疑点都证实了这一点。狄宾出去——”

“出去将近一个半钟头——”

“——这一个半钟头内,不知名访客待在屋内。博士,每一个细节都环环相扣。伪装后的狄宾,为了某种恶毒或违法的勾当离开这里……”菲尔博士搓着他的胡髭,“这是意料中的事。没错。他持自己的枪……各位现在可否隐约有些想法,你们认为失踪那颗子弹到哪里去了?”

“哦,我的天哪!”莫利·史坦第绪突然说。

“狄宾的过往隐隐透露出,”菲尔博士继续说,“脾气乖僻的老狄宾是个非常非常危险的人物,总爱尝试任何游戏。我不意外他会说美国腔,喝醉的时候,显露出本性……这使我想到,除非可怜的史宾利和加里波底一样作古了,我可不相信他会洗心革面从此不再要勒索的手段。”(棒槌学堂注:Garibaldi,1807-1882,加里波底为意大利爱国者。1834年参加马志尼领导的“青年意大利”运动,因参与夺取热那亚计划而被判处死刑,但他逃往南美。在意大利王国已成现实之后,他拒绝接受一切个人的报酬,回到卡普雷拉过隐居生活,后卒于该地。)

他们全盯着狄宾似笑非笑的脸;他的衣服整齐乾净,书籍归纳得井然有序,餐桌上还有用银盆托着玫瑰。

“各位,”主教高呼,像是要展开一席演说,“各位必须像魔术师一样,从这些不存在的证据,以及没有经过证实的证据中,变出完整的事实真相;我得为此向各位献上我最诚挚敬意……另一方面,各位已经发现,你们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暗示着狄宾与不知名访客有预谋,准备偷偷杀掉另外一个人。这件事不言自明。他故意让共犯待在屋里,为了提供自己的不在场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