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主教诡异的行径(第3/4页)

“长官,事情是这样的,”他说,“嗯——我想我们都认识这个人,所以……”

这名警员的个子已经相当魁梧,却被旁边一名彪形大汉挤开,那家伙的肚子起码有他五倍大。门前出现一名身穿黑色斗篷、头上帽子闪闪发亮的庞大身躯。而探长对他第一眼印象就是他的胡子。他整个颊骨都长满胡子,海德雷见过最浓密的胡子。浓密的眉毛几乎盖住了大半个前额,黑色宽边眼镜后面藏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他笑容满面,摘下帽子深深一鞠躬。

“早安!”他声如洪钟,笑容可掬,“请问我有荣幸能跟探长先生说说话吗?”他步伐豪迈跨进办公室,迳自找张椅子优雅坐下,手杖靠在一旁,“不好意思,我自己找位子坐了。”他宣称。他四平八稳地端坐着,面带笑容,双手交叠,问海德雷,“你在想什么?”

海德雷深呼吸:“菲尔——”他说,“基甸·菲尔……我的老天!”海德雷敲敲桌子,“你故意打扮成这个怪模怪样进我办公室?我还以为你人在美国呢。有人看到你进来了吗?”

“呃?我的老朋友——!”对方觉得受伤地抗议说,“你确定没有搞错人吧?我是席格缪德·范·霍司乌格医生。”

“别装了。”海德雷很肯定是他。

“哦,好吧,”对方说,降低音调,恢复原来的声音,“你早就识破我的伪装了,是吗?纽约那些小伙子都夸赞我乔装的工夫是一流的。我跟别人打赌一定骗过你。既然被你拆穿了,我们不先握个手问好吗,海德雷?在美国待三个月之后,我现在回来了。”

“盥洗室在走廊尽头,”探长冷冷地说,“去把这堆胡子处理掉,否则我会把你关起来。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想趁我在办公室的最后一个月里逮机会捉弄我吗?”

“没这个意思。”菲尔博士咕哝说。

几分钟之后他再度出现,看起来更苍老,下巴两侧土匪样的胡子,一头浓密花白的头发。为了洗掉酒精胶水搓得他满脸通红。他低声窃笑,手撑在手杖上,镜片后面的眼睛直对海德雷笑。帽子也换成了平日戴的铲形帽。

“尽管如此,”他注意到,“我还是很得意自己骗过了你的手下。当然,这得下一番工夫,才不会露出破绽。我可是拿到威廉·平克顿乔装学校的文凭。上他们所谓的函授课程。嘿嘿,你只要花个五块钱,他们就会把你的第一课寄给你,诸如此类的。嘿嘿。”

“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老家伙,”海德雷说,口气温和多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高兴你回来了。美国的生活过得愉快吗?”

菲尔博士叹一口气感慨美好时光流逝,仰望天花板—角,用手杖金属头沉重敲着地板。

“我变成了一个棒球迷,”菲尔神往地喃喃自语,“我说啊,海德雷,有段话译成拉丁文该怎么说:‘他棍推番茄击出一只左外野漂白剂的长打。’我飘洋过海想尽办法问出个所以然。‘棍推番茄’我还能了解,但维吉尔怎么会说左外野跟漂内剂有什么关系,这让我想破了头。”(棒槌学堂注注:bleacher在此是指棒球场外野的露天座位。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朝左外野的观众席击出一只长打”。)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菲尔博士说:“这是纽约布鲁克林的术语。我出版社的朋友带我去棒球场,感谢上帝,我们本来是要出席一个文艺茶会。你绝对想像不到,”博上兴奋地说,“我们在那里躲掉多少文艺茶会,换言之就是,我有多少艺文界的人要躲。嘿嘿,我给你瞧瞧我的剪贴簿。”

他从椅子旁边的公事包里拿出一巨册剪报资料,得意洋洋把它摊在总探长桌上,“我来跟你解说一下这些标题。”他继续说,“这些报纸都称我为“纪德”——”

“纪德?”海德雷一脸茫然。

“简洁、时髦,正好配合标题,”菲尔博士解释,以引述者的口气说,“看看这些。”

他随意翻阅那本剪贴簿,海德雷瞄了报导文字几眼:

“纪德担任长堤选美大赛评审”,旁边的照片上是菲尔博士,穿着风衣,铲形帽下笑容可掬的脸像颗磨光的苹果,鹤立鸡群在几乎衣不蔽体的年轻美女之间。

“纪德为布朗克斯消防局启用典礼剪彩,担任荣誉消防局局长!”另一则标题。剪报旁边配上照片,一张是菲尔戴上“局长”字样的帽子,高举斧头一副要砍人脑袋的样子。另一张照片的他抱着消防局银色金属竿从二楼滑至一楼,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大写字体颇为无聊印着,“菲尔劈材,还是助阵?”

海德雷非常讶异:“这表示你真的做了这些事?”他问。

“当然罗,我不是跟你说吗,我在纽约有段快乐时光。”菲尔洋洋得意提醒他,“这里还有我在北美野山羊保育协会会议上演讲的相关报导。我想我讲得精彩绝伦,虽然我对当时的情景印象有点模糊了。我同时还担任各界的荣誉人士,可我总是搞不清楚真正的头衔是什么,因为盛会多在晚上,主席总是语焉不详,发音含糊。怎么了,你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