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密歇根州,1999年7月(第3/7页)



我回到米尔佛德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但是大伯的酒店居然还开着。大伯坐在收银机后面,拿着听筒讲电话。我探头过去,他马上摔下话筒。

“你整个晚上是去哪里鬼混了?”

我做了个挖土的手势。

“从中午挖到现在?挖了十二个小时?”

我伸出大拇指,走回通往房间的走廊,耳边听到大伯喊我的声音,但是我没理他,就这样走回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我一点也不困,也不想画画,就这样坐着,纳闷自己到底碰上了什么。

我掏出裤袋里的皮盒,一手打开,摸过里面大大小小的工具。起码它们现在是我的了,我会好好保护,就像收藏珠宝一样宝贝。

我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要是让坏人知道你会开锁,那你的麻烦就大了。



第二天,大伯还是很生气,气我昨晚不见人影。大伯坐在桌子旁边吃早餐,嘴里咬着早餐面包片,一边说:“要你去挖土的那个家伙,你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吗?我只知道他有那个能耐,杀了你埋在后院,也不会有事。”

我一手握拳,在心口画个圈。大伯不是很懂手语,不过这一句他倒是懂。

对不起。

“我知道你长大了,这我明白,年纪到了,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我对他点点头,纳闷他到底要讲什么。

“我也十七岁过,我知道,很难想象吧?当然啦,我年轻的时候,要烦的事情可没有你的一半多。”

大伯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十七岁的时候,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件事。”

噢,拜托,别跟我讲这个。

“好吧,两件事。不过特别的是我现在要讲的这件,你猜得到吗?”

我摇摇头。

“跟我到店里来。本来昨天就要给你的。”

我跟着他出了房门,走进店里,大伯掏出钥匙打开后门,走进去不知道要做什么,等他再度出现,居然推了一辆摩托车出来。

大伯说:“虽然是二手车,不过状况很好。”

我呆站着盯着车子,坐垫是黑色的,还有古铜色的镶边;黄铜色的排气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要是大伯推出一台太空梭,我也不会更惊讶了。

“一个老客人付不出酒钱,说要拿这个抵债。”

那铁定是好大一笔债。

“来吧!上车。等一下,还要安全帽。”

大伯又回去找东西,我帮他拉住车把。大伯再度出现,手上不只有安全帽,还多了一件皮夹克。

“这个也要。”他说,“希望你穿得下!”

要是我能说话,当下恐怕会哑口无言。我穿上黑色皮夹克,接着大伯帮我戴好安全帽。我坐上车,觉得车子上下晃动。

“避震器是新的,刹车也是,不过轮胎是半新不旧。过一阵子再给你换。”

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大礼。难道我真的可以骑车?

“刚开始慢慢来,知道吗?去吧!练习一下。”

大伯示范给我看要怎么发动,我练习打挡,催了几下油门。感觉上车子好像就要直接冲出去了。我再试一次,这回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先在停车场里绕了几圈,接着直接上路。先慢慢骑,毕竟不想撞上别人的引擎盖,之后很快就上手了。原来保持平衡其实不难,比我想的容易多了。我得说,这种感觉真不赖。

我把车骑回店里,看到大伯已经回到柜台后面讲电话了,想必是在跟常客联络。他对我挥挥手,叫我继续出去练习,还塞给我几张钞票当油钱,我也就听话出门了。

整个早上我都在骑车,这宝贝真的棒透了,马力超强,从静止到高速,简直像骑在火箭上。

我在路上停了下来,买了副太阳眼镜,也另外买了一顶安全帽给艾米莉亚。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上了车,直接骑向艾米莉亚的家。



我骑车出门,来到那座白色的城堡,它在阳光下白得发亮。我觉得自己就像世界之王,觉得说不定就会在今天再度开口讲话。谁知道?说不定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不过今天我却看到不太一样的东西。

马许先生的车还在车道上,可是我敲门的时候却没人应。再敲一次,还是没有。

我绕到后院的帐篷下,马许先生搬来这里的盆栽都快枯死了,于是我找来一个水壶,花几分钟的时间帮花浇水,在帐篷和水龙头之间来回走几趟。

接着我去敲后门,还是没人应,我推门进去。经过马许先生的书房,我探头瞥了一眼,没人。我抬头看二楼,看到艾米莉亚的房门是关的,就走上去敲门。

“谁?”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再敲一次。不然要我怎样?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