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吊死的婊子(第2/3页)

那姑娘嘴里说的西花园是一个烈士陵园,埋着为革命牺牲的好汉爷们儿。里头有一座十多米高的纪念碑,下边儿是一个花园。刚修的那会儿附近的老百姓都爱在里头溜达,我有几回去外地走亲戚,火车晚上才到城里,没钱住店,那时我还在园子里的椅子上睡过觉。后来听说里头总出怪事儿,说是那儿的花儿会哭,挺吓人的,后来也就没人敢去了。

我们三个其实胆子都大不到哪儿去,要说这人嘛就是好这口,看别人害怕了自个儿就硬要装作胆子大的,哪怕尿了裤子也不承认,非要说成天头太干,故意加湿的。他们俩就是地地道道的这种人。

我对这洗头房不熟,他们俩看样子倒挺熟络,看起来都是常客,很快就带着我抄后门儿走了出去。三驴子我就不说他了,倒是老钱这个狗东西,真想替大芳子揍他一顿。大芳子也是,当初嫁给我多好啊!

出了洗头房后,我们三个就朝着西花园走去,走着走着,老钱在脑门儿上抹了一把汗,扯住我和三驴子神神秘秘地说:“哥俩听说过西花园的花儿会哭不?”我和三驴子都点了点头。在村儿里头,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最受欢迎了,哪有不知道的。

老钱颤颤巍巍地说:“我还听说那花骨朵都是个小脑袋,会吃人!”

老钱卷了三根旱烟,分给我俩一人一根,让我们抽着提提神儿,要真的是遇见啥怪事儿也好溜快点儿。快抽完的时候,西花园就到了。

三驴子掐了烟头,嘟囔了句:“这骚婊子死得也值了,卖身子卖到烈士这儿来了,也她妈的算是英勇就义、巾帼英雄?”

老钱铆足了劲儿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儿甩手扔掉,接着闲扯道:“人家那叫殉情知道不?和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差不多。”

两人嘿嘿笑笑之后都直勾勾看着我,那意思是想让我也扯上一句两句的。我在园子里扫了一眼,地上干巴巴的花瓣被风吹得哗哗直响,我心里发毛,哪还有闲心闲扯啊,倒是连着放了两个响屁,我这人就有这么个毛病,一害怕一着急就容易不自觉地放上两个凑凑热闹壮壮胆子。

我们三个早些时候都来过西花园,它和普通的园子没啥大的差别。能埋人的地方只剩下纪念碑下面种满了花儿的小园子了。很快我们三个就找到了那个园子。园子不大,方方正正的,每个边儿有个二十多步的跨度。有几条木头长椅,围在中间的地方规划出了一个花园,里面种着花儿。这大晚上的还红得直刺眼。

我们三个在园子里分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有松土的地儿。这儿自打有人嚷嚷那花儿会哭就基本上没人来过了,连个护园子的人都没有。这两年的雨水少得可怜,这花儿能长这么好也真是不容易。园子里到处都给人一种破破烂烂的感觉,就这花儿艳得过分,就像是血一样长在那儿,感觉不怎么舒服。好在那花儿上没有老钱说的小脑袋,来这么一会儿了也没听着哭声,心里还安生了些。

我猛咽了几口唾沫,也不敢大声说话,“咱这整个园子都找遍了,也没看到有松土,不会是那娘们拿咱哥几个当乐子耍吧?要不、要不咱还是走吧?”

三驴子很肯定地说:“肯定不会,那小娘们没那么多心眼儿。”

老钱指着园子里长满花儿的一处,花根之间的土面没有其他地方平坦,像是被人翻过之后又给填平踩实了,嘟囔了句:“这儿还没找呢。”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敢说,估计三驴子也和我差不多。老钱虽说是说了,但随后又忙着自个儿否定说:“不能不能,那几个娘们肯定不敢进去埋人,花儿会哭,她们哪儿敢啊?不敢不敢。”

三驴子这人说话就是不爱经大脑过滤一遍,显得他很厉害似的,他随口纠正老钱:“那几个娘们都是从外地买来的,她们咋知道花儿会哭?再说啦,你上那儿找乐子不忙活正事儿,难道花钱给人家讲这个啊?”三驴子说完憋了口气,眼睛在那一片凹凸的地面上巡视了一圈,伸着指头一指,嘴里说道:“那儿!”

我朝着他指的地儿看去,园子里有一个地方明显被翻过,只是上面都长满了花儿,不是说昨天才埋的吗?埋完了这么快就能长出花儿来?我壮着胆子上前摇了摇那花儿,长得还挺结实,不像是新栽上去的。

我们三个蹲着商量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看在钞票的面子上,拼了。

利落地跳进花丛里,没命地拔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我们三个就把上面的花儿拔得差不多了。三驴子边拔边嚷嚷:“你们俩看着点儿,土都弄我脸上了!”我抬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我给吓坏了,哪儿是土啊,三驴子脸上满是血,吓得我连滚带爬地从里面溜了出来,三驴子一扬手,花根下面又被他抖出一串红彤彤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