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舍身取义(第6/10页)


  “你回答了?”

  “是的,在艾斯里特机场。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同那里的飞行员与机械师谈论我的飞机与它的各种性能。我是说,它并不是战斗机,这有什么关系呢?那些机械师来自东京的一家叫做,嗯……密特什么的工厂。”

  “密特苏必是?”

  “差不多……总之,他们做了各式各样的维修,我们还驾机飞上天空好几次……那是我最后一次待在飞机里,然而,只是作为一名乘客。据我所知,厄勒克特拉仍然停在艾斯里特机场的机库里,没有引擎,它哪也去不了。”

  我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引擎?”

  “是的,我最后一次看到那架飞机,大约六个月之前,它的引擎已被取走了。”

  运到东京做进一步的研究。

  我没有心思告诉她,她的飞行实验室已经变成了改进日本战斗机——新的提高的零式战斗机——的样本。她自己对战争的反感,她对飞行的热爱,都使她变得过分单纯;而在另一方面,这又使她得以活下来。

  “弗莱德意识到你同日本人的合作了吗?”

  这个念头看来让她吓了一跳,“不!哦,我的上帝,不——我从来没向他坦白过这件事,我知道他不会赞同的,这只会让他焦虑,他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

  “我恐怕,阿美,弗莱德的问题很快就会被解决,那位‘友善’的苏朱克局长告诉我,帝国政府已经同意执行弗莱民·努南的死刑。”

  她仿佛被人打了一顿,只勉强说了一句:“什——什么?”

  “没必要隐瞒这件事,我亲耳听苏朱克说的,弗莱德·努南被认为是名危险的犯人:不合作、好斗;最主要的,他是一名间谍,因此他将会被处决……而苏朱克局长认为你,尽管是一个善良而美丽的女人,也同样是间谍,也应该面对同样的命运。”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事?”

  “因为他请我……或者说,请爱尔兰共和军的奥列瑞神父……来确定一下你们对日本人的真实感情。”

  她摇了摇头,似乎正处于晕眩之中,“真实的感情……?”

  “你对日本人是否有足够的同情,对FDR与美国政府是否深恶痛绝,是否能转变立场,站到日本人一边,成为一个有价值的宣传工具?是否能帮助日本人证明早在一九三七年,美国政府就蓄意对日本帝国采取了战争行为?”

  她用双手捧住头,似乎要阻止它炸裂开,“这场噩梦怎么变成了更恐怖的梦魔!我从来没想过……但是它……它……”

  “局长还让我确定一下你的同情是否在你的同伙被处决以后还能保持,当然,他们会告诉你,他是死于痢疾或者是登革热——”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握住她的两条手臂,摇晃着她,使她面对着我,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看,阿美,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把弗莱德·努南弄出那个混凝土碉堡,但是你,你可以出来散步,而你身后的那些保安人员根本不放在我的眼里,你以为我不能解决掉街对面的那两个胖家伙吗?我能把你带离这里,就在今夜。”

  她转开了头,似乎在逃避苍蝇,“不能没有弗莱德……我们不能丢下弗莱德……”

  “这太冒险了,我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只枪,我能解决掉两个带警棍的土著打手,但是把你的伙伴从那个壁垒森严的牢房里救出来……恐怕不可能。”

  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的下颏显得很坚定,她的眼睛像石头一样冰冷,“那么,我留下来,我会同他们谈判,我要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饶恕了弗莱德,我就合作。”

  “他们不会,他们已经决定了,判决已经通过了,宝贝……”

  她坚决地摇了一下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不。经过了这些磨难之后,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我不能独自偷生,不能每天在照镜子的时候,提醒自己曾抛弃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所遭受的一切原本是应该由我自己来承受的。不,你必须找到一个办法,内森,你必须带上我们两个人……或者留下我们两个人。”

  我放开她,叹了口气,举起一只手,“即使这是可能的,阿美,想一想你刚才说的话,想一想你是谁和你所代表的那些在国内的人,想一想年轻姑娘们从报纸与杂志上剪下你的照片与故事,将它们整理在剪贴薄上,就像你每次看到完成男人业绩的女人时,所做的那样……你打算把她们的象征,美国妇女的象征,变成日本太阳旗上的一张笑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