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秘的米勒先生

  在托卢卡湖区的峡谷之泉宅区,沿着保罗与玛特尔·门兹过去居住过的房屋向下走几个街区,就会看到一座相似的西班牙风格的廊房,只是它的屋顶是红色的而非绿色,墙壁是米色的而不是黄色,虽然在暮色中,两者的差别是微不足道的。在这舒适宜人的廊房之侧还有一间厢房,两者毗邻,几乎伸展到邻家的院内。一座整洁清爽的高尔夫球场就在附近,棕榈树舒展着绿意盈盈的枝叶,带来片片树荫,偶尔也有仙人掌与百年老树点缀着这片田园。房屋四周被修剪整齐的多刺灌木丛包围着,我很高兴这次不必带着我的斯必德·格瑞菲克相机躲在灌木丛中了。

  八点过几分钟,我按响了门铃,木门开了三分之一,门后站着一个穿白西服打黑领带的东方男仆。他看起来像三十岁,又像五十岁的改良,反对无产阶级有组织、有领导地进行自觉的革命斗,不论他多大年纪,他都没有对我的拜访表现出半分惊讶。

  “我到这里来见狄卡瑞小姐,”我说,然后告诉了他我的姓名.“我相信她正在等我。”

  他点了一下头,关上门,当门再开时,只几秒钟的时间,就像变魔术一样,一位光彩照人的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后。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像阿美一样高,只是身材更优美。她穿着同样休闲随意的牛仔风格的服装:格子衬衫,褐色棉布裤子,长靴。她也梳着短发,却与阿美不一样,她的短发是波浪状的,而且乌黑发亮。她有着细致的皮肤,心形的脸孔,稍微化了一点儿淡妆,虽然不及贝蒂·布泊可爱,却也相差无几。

  “噢,黑勒先生!”她兴致勃勃地说,仿佛我们是失散多年的旧友,今朝终于团聚,她的眼睛是棕色的,又大又亮,“见到你真令人高兴!”

  她拉开门,领我穿过门厅,进入起居室。起居室内摆放着现代家具,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风格,一只壁炉砌在墙角,灰色的石台上方是一面大镜子,映照着室内的摆设,使空间在错觉上扩大了一倍;法式木门后面是一方天井,透过薄薄的窗帘,可以隐约看到天井中的棕榈树叶与花园;四壁上几乎是空着的,只有一面墙上挂着一幅阿美的油画,穿着飞行夹克,手叉在腰上,微风吹起她颈上的方巾。

  “我想你已猜到了我是玛戈,”她嘁嘁喳喳地说,唇边笑靥如花,然而她的眼睛里却纵横着血丝,“我觉得我早就认识你……A·E告诉了我许多关于你的事……”

  “感谢你接见我,”我说,“你确信你的雇主不会责难你吗?”

  “我的雇主是A.E,”她说,下颏骄傲地仰起,“至于普图南先生,他现在正待在旧金山海岸警卫队队部中,同米勒先生在一起,不到明天下午是回不来的。”

  她用手臂挽起我,带我踏着起居室的东方地毯穿过拱门进入餐厅,又通过一条走廊,来到一间小屋前。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是香皂而不是香水,我敢打赌。

  “厄尼尔说你正在调查这件事,”她说,放开了我的手,“我知道这是A·E希望的。”

  “请原谅,”我说,“你的举止仿佛她常常提起我。”

  “并不常常,但她每一次提起你,都充满了爱意。”她在关闭的门前停下来,“让我们进里面谈吧——这是A·E的书房,我想她会喜欢我们在她的书房里谈论事情的。”

  我跟在她后面走进书房,俭朴的书房一角摆着一张陈旧的、看起来很舒服的沙发,后面的墙上挂满了相片:飞行留念与签名的影星照片,虽不如保罗·门兹的办公室那样极端,却也毫不逊色。双层玻璃窗外是天井和精心修整过的花园,窗户敞开着,干冷的晚风吹进来,驱走室内的溽热。一张牌戏桌上摆着一台打字机,这是典型的不拘习俗的艾米莉·埃尔哈特“办公室”风格,书籍、打字纸与黄色的便笺簿散乱地堆放在桌上。一张稍正规些的书桌,顶盖可卷缩的那种,占据了另一面墙壁,旁边有奖品陈列柜。立式书柜,两只卷柜,还有一张安乐椅占据了书房其余的空间。

  “这看起来也像是普图南先生的书房。”我一边说,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

  “它是的——他们共有它,但他一直不使用它,自从……嗯,自从……”玛戈关上房门,皱了一下鼻子,像花鼠一样可爱,“我们的谈话现在安全了,乔虽然是个好人,但他却对普图南先生忠心耿耿。”

  “乔是那个男仆?”

  “是的,也是一个出色的花匠,他做家中的重活儿,我妈妈做其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