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页)

其实,魔鬼杰克一次次神秘地消失同科拉的神秘消失毫不搭界。在杀死女教师之后,根据巴克斯特所说,科拉在一个死胡同里消失了。我认为无需把答案想得过于复杂:逃窜中的科拉一定藏在第一幢房子的墙垛后面,就在小巷的角落里。巴克斯特也许没有醉意,但毕竟喝了酒。他一定是从她面前冲了过去,最后只得一无所获地返回。

杀死帕特里夏·莫里森之后,她从我的手心里溜掉的方法非常有趣。她用一种极其简单的方法巧妙地欺骗了我,而这种方法在大白天是绝对不会成功的。我已经说过,当我在怀特查普尔的一条巷里看到了“侦探之王”,听到他说的那句话时,我顿时悟出了问题的奥妙:一旦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推测,无论如何难以置信,也必然是成立的。请简单回忆一下当时科拉消失的情景:我听到院子里有响动,回过头,便看到一个黑影在墙角消失了。我冲过去,绕过房子,来到内利身边,她却说什么也没看见。我们来循着“侦探之王”的思路,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睛。我立即想到一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看见在房角消失的那个黑影到底会是什么呢?

在怀特查普尔脏乱的小巷里,我看见一个流浪汉躺在一家的阶梯上,这让我又产生了下面的想法:“可怜的人,像是一堆破衣服,或者是一件扔在地下的大衣……”

一件扔在地上的大衣。

在房角消失的那个黑影到底会是什么呢?

有了这些事实,便真相大白了,萦绕在我心头的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科拉朝院子里扔了一个东西,把我的注意力引开。然后,她从窗户往外伸长胳膊,让大衣接近房角,把它扔在地上……于是,我就以为有一个人影消失在墙角!一件从窗户扔下来的普普通通的大衣,掉在地上,我却当成了正在逃跑的黑影!真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小花招竟让我好几个月百思而不得其解。

当然,这一招看来极其危险,因为,为了能够造成天衣无缝的错觉,它的成败取决于能否挑选最佳时机扔下大衣,即我回过头来继续观察房子的那一瞬间。但是,我们再来看看科拉的处境,当时,她刚刚杀了人,知道自己受到了监视。

她必须尽一切努力,把我们中间的一个人引开。如果我早一些回过头,我就会看到有人从窗户里扔下了大衣,当然不可能知道是谁——当时太黑——也不可能理解这一举动的目的。我会感到很奇怪,因为我显然不可能知道帕特里夏·莫里森已经死了。我很可能会来到内利的身边告诉她。各位看到,无论科拉的计策是否骗过了我,我毕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给她创造了脱身的机会。就在她捡回大衣逃跑的时候,我却在不着边际地和内利讨论着。

魔鬼杰克在杀完人之后所采用的隐形术,在某种意义上说,也不无幽默之处。实际上,当莫尔斯当上校要求我扮成一个警察——而我就是伦敦警察厅的警官——进行调查时,我就有了这个主意。这种极其独特的处境让我感到很有趣,我觉得在犯了大罪之后再扮成警察是很高明的一招,它有两个明显的有利条件:首先,正式的警服——事先我都精心地藏好——能够赢得信任和尊敬,其次,它可以掩盖留在我衣服上的血迹。当然,最大的危险是来自在街上巡逻的其他警察,但是在这个方面,我也采取了一切防患于未然的措施。

我精确计算了他们巡逻的时间,我知道他们的位置,以及他们到达那个位置的时间。即便是他们当中有人因看到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同事而感到吃惊,前来问我,我也会对答如流,向他证明我确实是警察。作为最后一着,我动作的敏捷远非他们所及,所以我总是能够脱身。我还小心地改变了自己的脸,这是不言而喻的,就像是一个正在巡逻的无辜的警察。就这样,魔鬼杰克跑回了家。

但是,为了避免被抓,只扮成警察是不够的。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很少有人能够做出我已经做出的这一切。我必须感谢我的冷静。当我把那些堕落的女人切成碎块时,我的意识是极度清楚的,动作迅速熟练,眼晴和耳朵在高度警觉着。听到一点点脚步声,我都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儿。

我的冷静,非凡的冷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它。尤其是在巴克斯街,那个车夫发现了波莉·尼克尔丝的尸体后从我身边擦过,与我相距仅有几厘米的时候。在伯纳街的院子里,我也几乎被当场捉住。我冒着风险,巨大的风险,但事先我都估计到了。重要的是,我的胆量越来越大:人们越是在围捕凶手,屠杀就越是凶残,凶手也就愈发地显得无法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