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狄俄墨得斯的牝马(第12/15页)

“除了您,家里没人知道这事吧?”

“对。他作过努力,也有过安排。随后,差不多就在发生了遗产这件事时,他的确开始沉沦了,不过我以为这是他恶习合乎逻辑的发展结果。除了他精神上的痛苦,他还越来越抱怨自己的胃有问题,说是消化不良。他已经欲罢不能了,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顶住.再也无法装出很体面的样子,因此宁可在名声彻底扫地之前就上路……”

“这些他都明白给您讲过吗?”

“没有,但我理解。”

“您所说的那家烟馆,您知道吗?”

“是的,叫‘梦幻之花’。但我自己从未去过。”

“我明白了,就在‘酸橙屋’的旁边,对吧?”

“没错,我看就是。”

欧文专心望着手里轻轻握住的茶杯,默默想了一会儿,问道:

“除了这件事,他在自己休息的屋里并没有任何其他特别的活动,是吗?”

“就我所知,没有。不过无论还有什么怪癖,我都愿意用它来换掉毒瘾,他的晚年就毁在这上头了。”

“还有一点,理查森太太,我想再回过来提一提,是关于赫拉克勒斯生父的人品方面。无疑,您是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了,尽管您的判断也许会走样,因为可以理解的偏袒吧。有一点令我感到惊讶,即所有的人在和我讲到这个男人时,都强调了他个人身上所透出的那种影响力,似乎他的魅力有某种神奇之处,好像大家在讲的真正是个特殊人物。”

“他就是这样的人呀,伯恩斯先生。除了他的外表,他身上还有一种使人感到非常纯真、非常正派的东西,这在他一开口说话时你就会强烈感到。我所知道的他唯一的一个过错,就是和我的私情了,可以这么说吧。此外,他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一个不会算计的人,慷慨,举止高贵而又谦恭……”

“总之,像是一位神?”

“对,那时我就这么认为了……现在还是。”

“这也是所有人的看法昵,”欧文说.“事实上,正是这点使我现在非常担心。”

“我怕是没听懂您的话……”

欧文摇摇头,一边盘弄着手指。我猜他此时很有点焦躁。最后他说:

“因为,您瞧,如果从这个前提出发,即父亲是位神,而您,太太,一位普通的凡人,那么这种结合完全符合逻辑的结果,便是我们得到了一个半神的孩子……就像传说中的那个赫拉克勒斯,他是阿尔克墨涅和伟大的宙斯本人私下结合的产物。这就给了我们又一个新的巧合……非常相似,甚至太相似了!我的逻辑头脑可是无与伦比的哟,名声不小呢,最复杂的事情却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您儿子的情况,现在真的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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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我们乘出租马车去火车站。在驶出翠径庄园的栅栏门时,我们瞥见赫拉克勒斯和得伊阿尼拉两人正骑马散步回来。

“应当承认,这是很般配的一对呢!”我指出。

“他们灵秀,年轻,富有,”欧文一一列举,苦笑着说,“但有个美中不足.而且还不小呢。因为当我们的赫拉克勒斯将住到魔鬼那儿去的时候,这对年轻的恋人马上就得体验离别之苦了。”

“您也喜欢大小事都照传说那样去考虑吗?”

“我不过是努力进入他的角色,以便识破他那些骇人听闻的图谋罢了。”

我有一会儿没吱声。车子颠簸着,将我弄得摇来晃去,它正小跑着穿过树林。树叶形成的拱顶上面洒满阳光,斑斑点点,此刻豁然开朗了,将伍德霍尔村的房屋展在我们面前。那些房子隐没在山谷的一处褶皱里,围绕着教堂散布开来,宛如羊群聚集在牧羊人的身边。夕阳映照着这片怡人的田园诗风光,与我们正在为之操劳的系列悲惨案件很不协调。说起来,尽管年轻的赫拉克勒斯态度怪谲,但我对他有罪这一点开始产生了疑问,似乎这么可爱的一个年轻人会将他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们确实有把握他就是我们的那个凶手吗?”过了一会儿我问。

“对任何事,我们永远都不能说有把握,”欧文答道,“我很不赞同韦德坎德乐观主义。他认定我们这位嫌疑人就是罪犯了,这是其一;另一方面,他认为如果我们继续施压,他很快就会垮下来的。我承认,供词详尽的话会大大方便我们的任务,但我并不抱任何幻想。我们追踪的这个罪犯多次表现出他的机灵和智慧。他想必知道,我们要使他无言以对,就必须在能向他提出指控之前,拿出他每一次作案的证据,尤其是要能说明每次作案的手法。否则,怎么来解释‘斯廷法利斯湖怪鸟’一案中沙利文三兄弟能飞起来这种无法置信的事呢?难道罪犯是从云层里钻出来的吗?还有,怎么解释‘厄律曼托斯山的野猪’案,其中看不出有犯罪分子介入的任何行迹?甚至要加以证明都难啊!其他一些事就不提了,都不可思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