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断凌碎雾第十三节 路径疑(第2/4页)



鲁一弃没有吃什么东西,他一直在看书,看的是《班经》,那《机巧集》他都看过,说实话,能懂的东西不是太多,他只是将内容尽量都背下来,以便什么时候用得着。自家的《班经》倒是通俗易懂,而且从中可以找到许多证实《机巧集》中理论的工法。

鲁家六工“布吉,定基,辟尘,立柱,固梁,铺石”,他已经知道独眼学的是总则加铺石,也就是砌墙列瓦平地面的功夫,瞎子有的是总则加辟尘。但是现在从书上内容来看,他们学得并不好,大都是用自己已经会的功夫来替代六工之力。

此刻鲁一弃拿着《班经》,眼睛却盯着洞外,嘴里喃喃地嘀咕着“对巧,对巧。”

“对巧”是“铺石”一工中各种砖缝、墙缝以及地砖缝的对接关系,既要保证结构的牢固可靠又要美观,在大户人家还要达到风水学中“线汇成流,聚福纳财”的要求。可此时鲁一弃反复着这两个字是想到些什么了吗?

任火旺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他在给那个胖女人剥干果,似乎也若有所思。

付立开和独眼都盯着若大娘,所不同的是付立开的眼光在若大娘全身扫视,而独眼一直都盯视着女人的**。

瞎子谁都没看,当然他也看不见,他在聆听,好像要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寻找到一些其他人听不到也听不懂的声音。

若大娘和哈得兴的争执没有持续多少时间,是因为若大娘自己放弃了。也难怪,她自己也没有太多把握。她不是个钻林子的汉子,也不知道那个垂死的参客是不是用这样一招骗取生命最后的温暖和美食。再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按谁都路线走,都必须带上她,江湖人说出的话不会轻易改变。她没有必要和那个愣头青费口舌力气,那个年轻却异常冷静内蕴的般门门长会做出决定,所以自己可以很放心地早早就闭眼休息。

哈得兴明显对自己祖上留下的秘密很自信,而且从这小伙子争执的怒容中可以看出,他很在乎自己的路线被不被采纳,大概是因为这是他大哥临死的意愿。

后半夜的老林子里竟然没有白天那么寂静了,时不时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几个人先后醒来,却都躺着没动弹,只是将手中的武器攥得更紧了些。

白胖的老女人好像是最后才醒来的,如果任火旺不是伸手到箩筐中拿取打铁的大锤,也许这老女人不会被惊醒。醒来的女人嘟囔着几步走出山洞,她和平常老女人一样,半夜起身后一般都尿急,她要找个地方解手。

老女人走出山洞没多远就解开裤带蹲下了,那距离足够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独眼清她那白花花的大**。

谁都能听见蹲着的女人含含糊糊地轻声说了一句:“是你吗?才来?”

谁呀?这漆黑的老林子里除了他们谁还会来?女人的梦还没睡醒吧。

可紧接着,女人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裤子都没提就发出一声尖怪叫:“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第一个窜出山洞的是瞎子,到底是贼王,身形动作就是不一样。紧跟其后的是哈得兴,年轻人的腿脚也是十分敏捷的,何况他又在山林中练了一把纵跃蹦跳的好功夫。

瞎子能清晰听见雪地中的脚步声,那脚步很快,不但有练家子的功底,而且蹦跃奔跑的方法非常适合在雪地里行动,但是即便是这样,瞎子还是能够肯定自己可以追上那个脚步。

“不要追,当心有伏!”跟在背后的哈得兴大叫一声。这大概是瞎眼人和明眼人的区别,他能看到黑夜里老林中的险恶恐怖,这种复杂环境和暗黑光线,太容易设坎下扣了。

瞎子没有追,不是哈得兴的话起了什么作用,而是他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离得很远,步法很重,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任火旺提着一把大铁锤,几步赶到胖女人旁边,低声问道:“不是吗?”

“不是!”惊慌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忘记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这样低的声音也只有瞎子那样的耳力可以听见。

“什么不是?”瞎子说这话的时候半边脸上肌肉一阵狂跳,牵挂起嘴角露出两颗森森的白牙。

“不是人!是鬼,是个鬼!”女人回答得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样迅速的回答不会是说谎,说谎一般要打个愣顿,这样的回答只能是有感而发。

大家都沉默了,而山林中时不时出现的怪声突然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只有偶尔从树枝上落下的积雪发出“簌簌”的声响。

站在独眼身后的鲁一弃这一刻感觉特别难受,黑暗中好像有一个钢套将他罩住,并且在慢慢收紧,他觉得气闷恶心,腹间阵阵翻腾。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症状,西医说这是心理毛病,叫什么“狭小空间恐惧症”。现在不管是什么症,首先要做的就是马上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