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4/4页)

“现在,让我们采访一下美国总统。”他突然说道。

“来了吧。”哈罗德说。

“闭嘴!你这个悲观主义者。”

“我是现实主义者。”

“你这是反人类!”

“你这个浸礼会教徒!”

“你这个秃子!”

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打着嘴仗,突然听到总统在说:“……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等待进一步通知。”两人立即住了嘴。

“这是什么意思?”露西尔问道。

就跟现代世界大部分消息的传播途径一样,屏幕下方又出现了一行字幕——总统命令复生者待在各自家中,不许出门。

“天哪。”露西尔说,脸色煞白。

屋外的远处,高速公路上正行驶着一辆辆卡车。露西尔和哈罗德听不到卡车的声音,但知道他们就要来了。他们将带来无穷变数、无可挽回的结果,以及永恒不变的现实。

卡车在沥青路上驶过,发出如雷鸣般的轰隆声,向阿卡迪亚驶来。

苟君沛

几个士兵帮他从货车后面的车厢中跳下来,然后默默地带着他进入一栋汉白玉色的高楼。楼里都是深深的方形窗户,为整幢大楼平添了一种威严感。他问这些军人要带他到哪里去,但是他们都不回答,所以他很快就不问了。

进入大楼之后,士兵把他带进一个小房间后就离开了。房间中央有一张床,像是医院里用的那种。他来来回回踱着步,不愿意坐下,因为这一路过来都是坐在车上的。

然后两名医生走了进来。

他们让他坐在桌子上,他坐定之后,他们便轮流在他身上这里敲敲、那里捅捅。他们还给他测量了血压,检查了眼睛,总之都是医生那一套。他们还检查了他的膝跳反射,抽了血,还有其他各种项目。他不停地问:“我在哪儿?你们是谁?你们抽我的血要做什么?我的妻子在哪里?”但是那两人对他的问题一概充耳不闻。

他们埋头检查了好几个小时才结束,其间拒绝回答他任何问题,甚至对他说的话都没有回应。最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全身赤裸,浑身酸痛,又冷又累。他觉得自己简直不像个人,而是个任人摆弄的物品。

“我们结束了。”一个医生说了一句,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他光溜溜地站在那里,不仅寒冷而且害怕,眼睁睁看着大门关上,他又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了。他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还要任凭陌生人的摆布。

“我做了什么?”他大声问,但是,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在房间里陪伴着他。他感到如此孤独,仿佛来到了坟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