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他的方式

  书房门前,慕善脚步一顿。

  

  陈北尧的心腹们都在。暮光照进初秋微凉的房间,也照亮他们的脸。那些容颜明明五官迥异、年纪不同,可眼神中偶尔闪过的精明冷漠,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北尧,是那个模子吗?

  

  “嫂子!”李诚最先看到她,立刻起身。其他男人也纷纷站起,一口一个“嫂子”此起彼伏。周亚泽甚至还笑嘻嘻的明知故问:“约!嫂子舍得从北京回来啦?”

  

  只有陈北尧静静坐在单人沙发里没动,浅蓝细纹白衬衣,身影清冷料峭。因为没痊愈,他的脸还很苍白,神色很平静,在阳光下有一种脆透的病态的俊美。

  

  慕善站在原地,只觉得十指指尖,微微发凉。

  

  他看起来这样静好,明明与这些男人都不同。他怎么会是最坏最狠那一个呢?

  

  陈北尧也抬头看着她,有片刻的沉默。

  

  他对她最后一幕记忆,停留在她离开那天。那时她因为多日照顾伤重的他,几乎都有些蓬头垢面,容颜悲伤憔悴,黑眼圈深得像只可怜的熊猫。

  

  可离开他的半个月,这个女人明显把自己调整得很好。此刻俏生生站在那里,细瓷般净白的脸,恢复水一样嫩滑的光泽。墨玉般的大眼睛澄澈透亮,只消望上一眼,就令他心神舒畅,愈发想要把这些鲜活的颜色,统统纳为己用。

  

  他已经等了太久。

  

  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被她热烈的爱着的十八岁那年,是他最快活的日子。没有母亲的哀愁,没有父亲的遗忘,也没有这些年近乎麻木的血腥和风口浪尖的惊心动魄。

  

  只有她娇艳得令人迷醉的容颜、她甜糯柔软的温言细语、她充满爱慕的羞怯凝望,像一场能融化他身心的迷梦,多年来,令他流连忘返。

  

  所以重逢那一天,他坐在宝马上,看到她安安静静站在一堆混混中,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定——

  

  他要重新得到她。重新得到那些热烈的、温柔的、赤诚的爱意。

  

  他要心甘情愿,他要两情相悦。

  

  于是忍了又忍,等了又等。

  

  百般手段都放弃不用,有时实在忍不了,就在黑夜里抱着她的娇躯,逼自己浅尝即止。

  

  他告诉自己,既然想要最好的,理应付出耐心。

  

  可她明明蜷在他身旁,温柔而委屈的喊他“北尧哥哥”;她明明吻得比他还要不舍和火热。

  

  她明明爱着他,却固执的想要停止。

  

  她想停止?

  

  也许是他太纵容,是他退让太久,才令她觉得,她可以决定他们的爱情?

  

  好吧,既然他的女人倔强正直,那他只能换一种方式。

  

  他原本就更加擅长的方式。

  

  想到这里,他看着她,唇角微弯,笑意淡如水纹。

  

  “过来。”

  

  慕善长眸清亮盯着他。

  

  过来?

  

  简洁的两个字,却透着陌生的强硬。

  

  他以为他是谁?

  

  以往她在陈北尧面前,总是轻易失去方寸。可这一次,一股极坚定的力量支持着她——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强烈意志——保护父母,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哪怕是陈北尧。

  

  于是她不慌不忙走过去,低头看着他,淡淡的笑:“陈北尧,你可真阴啊。口口声声说爱我,转身把我父母往绝路逼。他们五六十岁了,你也下得了手?谁的命在你眼里都跟草似的吧?”

  

  清脆利落的声音,又甜又狠。

  

  李诚看她一眼,没做声;周亚泽一挑眉,颇有兴趣的看着她。其他几个男人,个个神色不动。慕善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她心头有火,逮住一点机会就想报复。

  

  陈北尧也不生气,淡笑着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坐。”

  

  慕善的目光扫过他的手,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