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3/16页)



  张立没有了嬉笑,表情的严峻的告诉岳阳道:“雨太大了,我们都有这种感觉,不是你才这样。你该不会撑不住了吧?伤口怎么样?不要紧吧?”

  岳阳道:“没事,巴桑大哥的伤口比我严重得多吧,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

  张立瞥了一眼岳阳,他腿上的伤口已被雨水泡得发白卷边了,就像一块腐肉,张开了三张嘴巴。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同样这样问的还有卓木强巴,他不知第几次跌倒,靠着一棵树爬起来,问巴桑。

  巴桑将受伤的手臂横藏在腰腹下,尽量不被雨水打到,木纳的答道:“不知道,或许一二十分钟以后,或许一两天,或许……”他不敢再说下去,到底这片丛林之中,在他们到来前已经有多少天没下过雨了,这次又准备下多少天呢?根本没个准,但是巴桑知道,如果让这样大的雨再淋几个小时,恐怕人都会变疯的。

  突然,树梢窜过一只夜猴,它也在狂暴的风雨中夺路而逃,肖恩大叫道:“快,跟着它走!它走不快的!”

  五人朝着夜猴的方向奔去,消失在茫茫风雨之中,天,一如既往的呈墨汁黑。

  ……

  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丛林里仿佛陷入了永久的黑暗,唯一的光亮,却是呼啸着准备摧毁一切的雷电。虽然黑暗能让人丧失时间的观念,但卓木强巴等人还是清楚的知道,又过去两天了,他们此行的任务时间已经到头,虽说他们是一贯的失败,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惨败。不仅在丛林里迷失了方向不说,还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线上挣扎,在这两天里,他们遭遇了五次雷暴,三次被困在森林火海里等着大雨解围,更是无数次差点被倒下的巨树砸中,险些滚入泥流之中被冲走。

  但是天空依然黑暗,大雨依然下个不停,这场豪雨像要洗尽这世间的罪恶,在丛林里反复冲刷,仿佛它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雨。水,无穷无尽的水从黑暗的尽头奔袭而来,劈打在丛林中,如枝剪一样剪开了树木,修平了草地,砸出了新的河道。行走在雨林中的人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凭着本能在往前进,雨水淋在他们头顶,顺着卷曲的发梢又爬过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的衣服像被漂白过,让他们的手皱巴巴的如人猿的前掌。两天两夜,雨水就如一个不断敲击你头顶的老人,让你无法入睡;雨声时时如雷响在耳畔,那种声音就好像夜里的纳蚊,挥之不去。他们只能走,不停的走,而支撑他们的唯一动力,就是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或许下一刻,前面会出现一条汽船,或许有一间小屋,那就说明,他们离城市不远了。可是茫然的不停息的走了两天,除了大树就是倒下的大树,除了雨水还是雨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远。虽说任务时间到了,总部会派出搜寻人员,也可以联络求助,可是现在这种情形,雷暴足以让所有通讯器材失效,而且深陷叹息丛林,根本就不可能被救援人员找到,他们只能靠自己,从雨林里闯出去。

  卓木强巴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那里,是一片树林和无尽的黑暗,还有无处不在的雨水。他喃喃沉思着,难道,这才是吕竞男让他们来这片雨林的真正考验?或许真因该留在库库尔族的领地中?为什么才过两天?为什么还在丛林里?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哼,雨林!哼哼,这就是热带雨林!”肖恩从昨天下午开始,便反复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冷笑两声,又重复一遍,目光呆滞,神情萎靡,再这样下去,看来不用多久,他们之中就会多一个人去巴桑曾呆过的地方。

  巴桑的手臂忍着痛,一直试图挡住头上的雨,他的头正痛着呢,那寸头在雨水不断的敲打下,已经变得神经质起来,现在每一滴雨落在他头顶,都好似一颗从天而降的钢珠,他甚至能听到那珠子敲在头壳上,发出“波波波”的声音。

  与前三人的情况不同,张立和岳阳的情况明显好于众人,虽然他们也在雨中被淋得辨不清方向,也在泥水里摸爬滚打,但两人一直相互取乐,尽拣开心的话语说着,这两天两夜的炼狱生涯,他们反把它当作一种享乐。在特训的时候,有一项非常特殊的训练内容,由艾力克指导,其内容很古怪,就是训练大家说笑话,不断的说。当时所有的人,包括卓木强巴在内,都觉得这项内容实在和野外生存不搭边,觉得训练莫名其妙。只有张立和岳阳,不知道这项训练是否对了他们的胃口,从训练以后就变得多嘴而好动起来。而此刻,卓木强巴才回忆起艾力克的话来“在野外,常常会出现孤苦无助的局面,诸如跌落多年不见人迹的枯井,被埋在深深的废墟下面,或者掉入暗无天日的陷阱,等等……许多时候,要生存下去,需要的不仅仅是食物,意志,还需要乐观的心态,有坚持到底的信念。这个时候,苦中作乐无疑是增强信心,使人暂时忘记痛苦的一剂良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