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耳语娃娃 第八章 Death mask(死亡面具)(第2/4页)


  “是吗?”文森特笑了起来,一个古怪的习惯——一切尽在掌握中,发现这个秘密的文森特很惬意,“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这话不乏讽刺。

  “如果能让我进屋打个电话……我是不是这么说的?”

  “没错,可我刚刚丢了书稿,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没能答应你的要求,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那里又算是郊区,一般人都不会允许这样做的。别怪我。”

  “不,当然没有!那么,我提出了新的要求,可不可以从你的车子里借用出一些汽油呢?”

  “这应该没问题,”文森特当时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可我没有取油的工具。你当时就笑出声来,‘我有,’你十分开心,‘我把它们放在后备箱里,以防万一。’”

  “你那时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有些怀疑。随后,我找到了水桶和漏斗,你拿出虹吸管。然后,我开始给你抽油,哦,天哪,差不多一加仑。你倒是开车离开了。我回到屋里,全身发冷。一方面因为当时天气确实很冷,另一方面也是马爹利温温的味道变了味,很淡!满嘴的汽油味让我品不出酒的味道来。嘿,这个晚上,我嘴里都只有汽油味。”

  “我很抱歉……”

  “算了吧,你这个坏孩子!”

  “两年吧,或许还不到。”文森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的自闭症好点了没有?”

  看守所在地中的文森特·弗朗西斯,又开始了他写作前的老本行——当然,这多少与他大学时候有些不同了——他正戴着手铐脚镣呢,而他的当事人,也不是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文森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杨克直到这天晚上,才抽出时间赶到看守所。从汉考克遗孀家出来之后,他曾回到警局,跟化验员以及忙碌不堪的斯皮德和赛斯会了面,大致了解了汉考克死亡的疑点。

  “他很好,嗯,没受什么罪。”值班看守利落地回答,一边不住地打量起杨克,他和自己同样年轻,怎么忽然之间就混到侦探长这个位置了?!

  “那很好,他的情绪也好吗?”

  “这可说不上,大多时间都是沉默寡言,偶尔会跟‘邻居’搭搭腔,也有时候自言自语几句。嘿嘿,您知道,有点自恋的家伙。”

  “嗯,那很好。”杨克的语言表达能力,一如他的感情表达力,都稍显贫乏。这时候又有点心不在焉,他从汉考克的案件笔记中发现了两件有意义的东西:其一是文森特曾经购买过两件貂绒大衣,它们被送给谁了?其二是他未出版的著作失窃了,这是可能的疑点,也算是今天杨克潜在的问讯重点吧。

  关于“自恋”这个字眼,杨克稍微犹豫了一下,并不太感兴趣。警校的学习中提到过这种东西,他不大记得了。

  若是赛斯在场,大约可以作出个详细的解释来,从临床角度来看,他遇到的这种人应该不算少。

  应该说自闭是自恋的最终表现,彻底的自恋者认为人与一件家具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不具有情绪的东西。自恋者只有布勃所说的唯我独尊的“自我关系论”。这一类人,很容易在现实生活中,对别人显示出很亲密,却在心里把他们定位成异类敌人。他习惯对别人表达他们的爱意,实际上,潜意识中——只有那里才是存放真相的地方——却认定他们是敌人。

  如果换成赛斯或文森特在场,前者只会善意的纠正,而后者铁定在心底笑掉了大牙,而后脸上挂出鄙意和不屑。这两个亲密的朋友,从他们学生时代,便有着如此迥然相反的性格差异。

  杨克在审讯室的门口,远远地望着两位看守将文森特夹在中间,一路护送过来。

  戴着脚镣行走,是一种很有趣的景象——这么说的人,是因为他自己还没有戴过,为了避免沉重的脚镣一次又一次的磕打、磨损脚踝,犯人们往往用一种小跑的动作,较多的抬脚,更小的步幅,一路这样颠簸过来,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上减少镣铐的撞击时间与力度。不过,就象前面所说的,文森特·弗朗西斯绝对是个异类。

  他晃晃荡荡、溜溜达达地踱着步,悠闲得如同置身于自己后院的花园里。这当然也因为得到授意的警卫,并没有走得很快。

  杨克恍然体会到了汉考克当时应有的恼怒——仿佛他们自己才是这个看守所里的不速之客呢。

  文森特只比新任侦探长矮一点,因此他歪着脑袋打量他,“新来的?”他这样随意地哼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