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3/5页)



  “我爱你”这三个字换来的是“我揍你”。他是这么坏,又是那么好,金珠想。她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等待着隔壁房间那个心爱的男人。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敲门声却始终没有响起来。半夜,金珠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立刻批上毯子冲出去,一屁股坐在驾驶舱的副坐上。

  “想跑,没那么容易,哼。”金珠对小青年说。

  “你回去穿好衣服,我带你走。”小青年说。

  “我傻啊,一下车,穿好衣服,你早没影了。”

  “那好吧。”小青年恶狠狠的说。他踩离合,挂挡,加油门,车猛的一窜开上了公路。

  第二天清晨,有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走在127国道上,她进入市区,立刻引起了喧闹。

  早晨的太阳照着她的屁股,背,脚后跟。她捂着脸,长发遮不住Rx房,乳头冻的发黑,她的小腹平坦,黑色草丛下是生命的源泉。

  我们也是从那里出生。

  这是天地间多么奇特的景观。一个女人散发着原始的气息,在清晨走在自己的影子里。街上的人都惊鄂的大张着嘴。

  各种各样的目光象箭似的射在她身上,惊喜的,惊讶的,淫荡的,下流的,鄙夷的,怜悯的。变幻不定的心态,很多围观者也在那一刻学会了疑问。

  她是谁?

  她是一个女人,也就是说她是我们的母亲,姐妹,和女儿。

  这好象是一个什么仪式。她走在无限的时间中,无限的空间里。每走一步都震撼着人的心,震撼着这个世界。

  泪水一路滑落,起风了,这个风尘女子一尘不染。

  金珠捂着脸,穿过整个城市,回到车老板的旅店。她的屁股上有个清晰的鞋印,肚子里有个模糊的孩子,这都是那小青年留下的。她爱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金珠蒙上被子睡了两天两夜,从此她不再笑了,也就是说不再漂亮了。一个女人不再漂亮,就由春天直接到了冬天。金珠完全堕落了,给钱就让干,大声的毫无顾及的呻吟浪叫,她的身价由200慢慢降到了20块钱。

  猫三狗四,猪五羊六,七个月过去后,金珠生下了一个早产婴儿。

  有了孩子,金珠的腰变粗了,Rx房耷拉,屁股下坠,身材臃肿。她的客人越来越少,车老板越来越讨厌她。有一天,车老板对金珠说,你怎么这么能吃,你这个饭桶。

  第二天,车老板将她和她的“那小玩意”赶出了旅店。

  金珠在河堤上搭了间房子,以捡垃圾为生。她对邻居说,我要把孩子养大,我要让他上学,我要让他当大官。在一九九九年那个漫长的雨季,假如有人打着伞站在沧州郊区的桥上,会看到一个破房子里有位妇人用塑料盆接漏到屋里的雨,她的孩子在床上啼哭。

  金珠有时还会到那旅店里卖淫。

  2000年7月30日晚,下着大雨,车老板的旅店里来了五个客人,其中的一个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另外四个衣着奇特。

  他们要了一桌子菜,大吃大喝,酒足饭饱之后,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很胖,脸上写着卖淫,手上写着失业,左边屁股写着贫困,右边写着无知,张开嘴就可以看见肚里的饥饿。

  她就是金珠。

  金珠在一张油腻腻的凳子上坐下,豪不客气的撕开一只鸡腿,“哎呦,谗死俺了,很久没开荤了,没生意。”

  一个黄牙齿的男人将金珠搂在怀里,揉着她的Rx房嘿嘿笑着说,“这回让你吃个够。”

  这个男人就是丘八,旁边坐着的依次是周兴兴,铁嘴,屠老野,墙角的破沙发上躺着山牙。

  丘八说,“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耍个游戏。这个游戏有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坐怀不乱,黑话叫打波。就是让一个妓女坐在客人怀里,百般挑逗,谁家伙硬了,谁罚酒三杯。”

  游戏开始。

  金珠的小嘴油嘟嘟,金珠的大腿肥嘟嘟。

  她坐在周兴兴怀里,慢慢扭动屁股,眼神朦胧,风骚万种,很快,她说,“硬了,喝酒。”

  她坐在铁嘴怀里,吞吐着蛇的信子,身体上下的动,轻轻喘息,一会儿她说,“这个,也喝酒吧!”

  她坐在屠老野怀里,慢慢掀开自己的衬衣,把屠老野的手按在那两朵莲花上,她闭上眼睛,很陶醉的样子,过了不久,她嘻嘻一笑,说,“老家伙,快硌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