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页)

它的宽度大约只有二十五厘米,而且周围呈锯齿状,我还是硬挤过去。锐利的边缘刮破我的胸膛、背后和收缩的生殖器。

然后我站在走道上,这点我很确定!

除非你刚刚钻的是棺木后方的铁栅,那样的话你就进入了深不可测的无尽迷宫,比早先更迷失方向。

我趴在地上,用手掌和膝盖辨识底下石板的质感。不,这是某一条主要通道。我只要顺着往前走到某一道半隐藏的阶梯,爬到上面那层,再走上另一道阶梯,就可以去到黑彻利等候我的那间地窖。

往哪个方向呢?这里黑黝黝的,我要怎么找到阶梯?该往哪边呢?

我爬向左边,找到我刚刚钻过来的那道铁栅,慢慢站起来。我甚至不知道这条走道天花板有多高。两年前那个夜晚我跟随狄更斯走向地底河的沿途,某些走道有三米高,有些却只是坑道,如果不想撞得脑浆四溅,就得蹲低身子。当时手边有提灯,走起路来多么轻松。

该往哪儿走?

我转转头,却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如果我有蜡烛,或许可以察觉得到气流……

如果我有该死的蜡烛,马上就能找到路,还嗅什么气流!我对自己吼叫。

我发现自己喊得很大声,回音消失在走道两端。亲爱的上帝,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掉。

我决定依循我旧有的本能,像我每次离开拉萨里烟馆那样往前走。即使我少了视力辅助的大脑一口咬定自己不认得路,我的身体仍然记得我走过无数次的那段回程。

我用左手充当向导,开始沿着通道往前走。我碰到其他铁栅,其他出入口,却没有任何一个挂着区隔拉萨里烟馆和走道的破败布帘。每碰到一个没有铁栅门的缺口,我就跪在地上摸索,寻找阶梯或另一段走道。可惜那些都只是倒塌的铁栅、更多棺木,以及空无一物的壁龛。

我继续往前,气喘如牛又颤抖不已,牙齿仍旧冻得咯咯作响。我的理智说我不至于在这底下冻死,洞窟不都维持十几摄氏度恒温?那又怎样,我破皮流血、伤痕累累的颤抖身体快冻僵了。

走道是不是微微向左弯?从地下墓穴的第一层走下那道隐秘阶梯、朝拉萨里烟馆前进的时候,走道会略略向右弯。如果我在那一层,置身阶梯右边,那么这里的墙壁就会稍稍弯向我左边。

我不知道,根本无从判断。有一点我很确定:我已经走了从底层入口到拉萨里烟馆的两倍路程。

我继续往前走。右边两度吹来冷风,凛冽的空气拂在我身上,我的皮肤不自主地皱缩起来,仿佛某种没有眼睛的死尸用惨白无骨的手指在抚摸我。

我打了个冷战,继续往前。

我跟狄更斯一起找到拉萨里烟馆那次,左手边有两条走道(现在应该在我右手边)。在那之后我曾经无数次经过那两条走道入口,却没有转头看一眼,也不曾拿提灯照一下。其中一条走道下方就是那条通过更多墓槽去往祭坛和十字屏的圆形壁龛走道,那里的隐秘阶梯可以通往更深处的地底城。

祖德就在那里等着。

但我也可能置身那个房间底下的某一层。

我两度停下来呕吐。我的胃已经空了,我依稀记得曾经在我醒来的第一个墓槽作呕。现在强烈的恶心感仍然逼得我弯低了腰,不得不靠在冰凉的石板上等待痉挛消退。

我走过另一个没有铁栅的壁龛,里面只有瓦砾碎石。我又摇摇晃晃往前走了大约二十步,突然撞上一堵墙。

前面没路了。这堵墙很结实,走道在我背后向我的来时路延伸回去。

我忍不住尖叫,不停地尖叫,回音都在我背后。

他们把我抬进来以后就砌墙封闭走道,不让别人找到我的骨骸。

我的手指疯狂扒抓墙面,感觉古老的灰泥、石头和砖块掉落下来。我意识到指甲已经脱落,胡乱搔抓着的手指末端扯成了碎肉条。

没有用,砖墙里面还是砖墙,砖墙后面是更厚重的石块。

我又喘又呕地跪下来,之后开始往回爬。

刚刚最后那一个壁龛——堆满碎石那个——现在在我右边。这回我爬了进去,我已经破损的膝盖和手掌在乱石堆上磨破更多皮。

那些不只是石堆,而是嵌在冰冷松散泥土上的石阶。

我慌忙往上爬,完全不理会任何可能让我迎头撞上的障碍。

我撞上一面墙,几乎往后摔落看不见的阶梯,但我抓住某个洞口边缘。确实有个洞口,我几乎看得见另一边的锯齿状石块。

我连滚带翻钻过去,右侧脸颊和太阳穴在粗糙的石头上磨破了皮。这是另一座棺架。我站起来,发现那凿空的石棺或水泥砌成的棺椁里堆了更多棺木。我来到另一座墓槽。我的牙齿咯咯作响,我转头望向左边,似乎在那个方向看见隐约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