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机密盗窃案(第4/4页)

张弛想起来,他开会前还有几条微信没有回,其中有一条是何萌的。她问他:“是否在忙?”她随后发了一张美术馆展览的双人票的图片过来,正是他心仪多时的凯绥·珂勒惠支个展。若在往常,他一定会“礼尚往来”一番。走进会议室前,他犹豫了两秒,锁了屏幕。

开完会,他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摆在他面前的是:怎么样能更好地理解目击者的证词,把特征融入到细节中,还原人像。他第一次感觉到书到用时方恨少,张弛非常清楚,即使面对一个真人画肖像,都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甚至有时候形似却神不似。何况张弛面对的是虚无缥缈的语言,在一张白纸上画出个假想敌!

张弛本想着给陈庭打个电话,但显然处在工作状态中的他做不到一心两用,尤其是当他得知目击者是一个五岁的男孩时,所有的想法都抛之脑后了。

如此戒备森严的办公场所,到处都是穿着警服的大人,这会对一个年幼的孩子造成多大的压力。然而,地方和服饰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孩子的记忆力是否有偏差,表达能力是否好到可以交流,判断力是否准确,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他缓慢地摆起画架,仔细整理着画笔和素材,不时望向门外。张弛没有在行色匆匆的人员中看到那个小男孩,看到的却只有组长瞟来的狐疑眼神。他定了定神,索性在画布上先勾勒起人像来。

他一拿起画笔,就完全沉浸入宁静中。他无需思考,无需回忆,一根线条一笔勾勒,都如同早已经刻在心里,只不过把它再重复一遍而已。不出十分钟,画布上已经有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人的画像。他看着人像正在默默微笑,这时候,一个年轻民警领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走了进来。

民警探头想看一下画布上的画像,张弛迅速地收起画像。民警饶有意味地朝他笑笑,介绍当时的事:这个女人就是老板娘的妹妹,当时她光顾着管孩子,自然不会注意店里的客户。因为两家的店铺挨得近,孩子正是她那天闲着无聊带去姐姐店里玩的。

“文印店的老板娘,她也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张弛在一边小声问年轻民警。

对方无奈地耸耸肩:“据她所说,当时只顾着招呼其他客户,也没有留意对方的长相。总之,现在店里没有探头,店外街面的监控摄像头又发生了故障。”

“这么说来,其他人都在忙些什么,有新进展吗?”

张弛看他年龄与自己相仿,顺势打听,以此来搞清自己在整个专案组中的角色。对方刚想开口,组长背着双手,紧锁双眉过来巡视了,隔着空气都能嗅到他身体里焦虑的味道。

民警虽然没说什么,但从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张弛已经大概知晓了一二,整个案子的线索非常少。目前,除了在他这里“死马当活马医”,无非通过技侦手段进行排查,或是通过街面监控录像巡线追踪,这样对于破案来说真是遥遥无期、大海捞针!

待他们两人都走后,张弛就请那女子坐在一旁,那男孩正拘谨地望向自己,张弛也不朝他看,自顾自地低头摆弄起白纸来。男孩好奇地往前凑,警察叔叔居然折了两个纸飞机,兴高采烈地和他玩起了游戏。没多长时间,小孩子纯真的笑容就回到了脸上,不再是刚才那只好像随时可能拔腿就跑的机警小鹿了。母亲在旁边慈爱地看着他们笑。

看气氛差不多了,张弛请小男孩开始回忆那天在店里都看到了什么人。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男孩还没进入角色,容易搞混店里的客人。

男孩奶声奶气地说:“那天店里有好多大人小朋友,吵吵闹闹的,我都没地方玩飞机。有的人在复印,有的人在看电脑,还有人在传真机旁边打电话。”

张弛说:“你这么小小年纪就知道传真机啦,真厉害!你告诉叔叔,传真机长什么样呀?”

听男孩用自己特有的幼稚语言断断续续描述了一番,张弛心里有点谱了。张弛继续问,小男孩描述:他在店里的时段,他只看到一个叔叔在传真机那里打电话,而且时间很长。这样他基本就能够确定嫌疑人了,张弛简直要欢呼了。

“那个叔叔有多高?”张弛接着问。

男孩困惑地看着他。

他只能换一种问话方式。问清楚当天传真机和孩子的距离之后,他站起身来在相同的空间位置比画道:“传真机旁边的叔叔比我高,还是矮?”

小朋友歪着头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说:“差不多吧。”

张弛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孩子的回答都是“差不多”,表情也是一样的认真诚恳。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画布上却还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