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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进展了,黑斯廷斯,”贝克夫妇一离开房间,波洛就摩拳擦掌地说,“显然他还有一份遗嘱,于是从普利茅斯叫来了工人,目的是制作一个适合藏东西的地方。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撬开地板、敲打墙壁上,我们还不如到普利茅斯去。”

稍微费了点周折,我们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试着打听一两次就找到了马什先生雇用的公司。

那些员工都工作很多年了,很容易就找到了当年按照马什先生的意思干活的两个人。他们清晰地记得那次任务。除了各种各样其他琐碎的活儿,他们还从老式壁炉上撬下一块砖,在里面掏了个洞,切割过的砖根本看不出来拼接之处。只有压住底下的另一块砖,整个机关才会显露。那活儿很难干,老先生还喜欢吹毛求疵。告诉我们情况的是个叫科汉的男人,身材瘦高,留着灰白的胡子,看起来挺聪明。

我们兴高采烈地回到瑰柏翠庄园,锁上书房的门,接着把刚得到的情报付诸实践。从那些砖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痕迹,但当按那人所说,压住其中一块时,马上就显露出了一个深深的洞。

波洛赶忙伸手进去。突然他脸上的表情从得意扬扬变成惊愕不已。他抓到的都是些烧尽的碎纸片。除此之外洞里空无一物。

“该死!”波洛生气地吼道,“有人抢在我们前面了。”

我们在焦急中检查了碎纸片。无疑这就是要找的东西的碎片。上面还留着贝克先生的部分签名,可看不到任何有关遗嘱条款的内容。

波洛一屁股坐在地上。假如我们不是这么束手无策,他的表情会让人捧腹大笑。“我不明白,”他咆哮着,“谁把它毁了?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贝克夫妇?”我提议道。

“为什么?两份遗嘱都没有条款对他们有利,他们应该站在马什小姐这边,才更有可能留在这里。否则这个地方就会变成医院的财产。毁掉那份遗嘱会对什么人有好处呢?医院受益——是的;可是我们不该怀疑公共机构。”

“也许是那个老头儿改变了主意,自己把它毁掉的。”我猜测说。

波洛站直身,像他平时那样小心地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

“有这种可能,”他对此表示认可,“黑斯廷斯,你这个想法稍微明智一点。好了,我们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我们做了常人能做的一切。我们在与已故的安德鲁·马什的较量中技高一筹;可遗憾的是,他侄女并不会因为我们的成功而变富裕。”

我们马上起身乘车去火车站,虽赶不上特快列车,但还是能坐上去伦敦的火车。波洛有些沮丧和不甘。至于我呢,累得倒在角落里打起了瞌睡。就在我们刚离开汤顿[1]时,波洛突然大叫一声。

“快,黑斯廷斯!醒醒,跳下去!我说跳下去!”

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已经站在站台之上了,没戴帽子,也没拿旅行箱,火车就这样消失在夜幕之中。我怒不可遏。波洛却毫不在意。

“我真蠢!”他大叫道,“十足的笨蛋啊!我再也不吹嘘我的小灰细胞了!”

“不管怎样这倒是好事,”我暴跳如雷地说,“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和之前一样,波洛只顾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完全没注意到我在说话。

“商人的账本——我怎么把这么有价值的东西完全抛在了脑后?是的,可是它在哪儿?在哪儿?没关系,我不会再犯错误了。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想办法坐慢车到埃克塞特,到达之后波洛雇了辆车,回到瑰柏翠庄园时已经是夜里两三点钟了。我们终于把贝克夫妇叫了起来,没有理会他们的迷惑不解。波洛没管任何人,径直朝书房走去。

“我不是个十足的笨蛋,而是个超级大笨蛋,我的朋友,”他自贬道,“就这,看吧!”

他直接走向了书桌,把钥匙拔下来,从上面取下信封。我愣愣地看着他。难道他奢望从这个脏信封里找到真正的遗嘱吗?他小心翼翼地剪开信封,展开放平。然后他点着火,将信封表面内侧的平整部分放在火上烤。不一会儿,模糊的字符便开始显现出来。

“看啊,我的朋友!”波洛得意扬扬地叫道。

我看见了。只是简单几行模糊的字迹,上面写的是他把一切遗产都留给他的侄女,维奥莱特·马什。时间是三月二十五日中午十二点半,并且见证人是糖果商阿尔伯特·派克和他的妻子杰西·派克。

“可这个有法律效力吗?”我都快透不过气了。

“据我所知,没有哪条法律不允许用隐形墨水来书写遗嘱。立遗嘱的人意图明显,受益人只能是在世的亲属。他可真聪明!他预料到了寻找这个的人——像我这么笨得不可救药的人——将有的每一步行动。他弄了两份遗嘱,让仆人签了两回字,然后带着写在脏信封里面的遗嘱和灌了隐形墨水的钢笔起身出门。他假借某种理由让糖果商夫妻俩在他自己的名字下面签名,于是他把遗嘱绑在书桌的钥匙上,然后暗暗窃喜。如果他侄女看穿了他的小伎俩,那么就证明了她对于人生的选择和孜孜以求的教育是正确的,也就完全值得继承他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