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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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匿名信!埃莉诺·卡莱尔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打开的信。她以前从来没有收过这样的信。它让人不悦。字迹难看,错字连篇,粉红色信纸透着一股廉价的气息。

写这封信是为了提醒你,

我不想说出我的名字,有人盯上了你的姑姑,如果你不流心,你就会失去一切。年轻姑娘是非常狡猾的,而老人家耳根子又软,只要年轻人巴结奉承她,就会言听计从。要我说你最好来一趟,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位年轻的先生不应该失去这一切——她是很狡猾的,而老太太随时都会挂掉。

好心人

埃莉诺还在盯着这封信,她的眉毛厌恶地拧到了一起,这时门开了。女仆通报:“韦尔曼先生来了。”这时,罗迪走了进来。

罗迪!每次看到罗迪,埃莉诺都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一种突如其来的快乐的悸动,但是表面上她却不动声色。因为很明显,罗迪虽然爱她,却不及她爱他那么深。第一眼看到他就让她的心悸动莫名,甚至觉得疼痛。真是不可思议,一个人,一个普通人,是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对另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魔力!一看到他,她就目眩神迷,一听到他的声音她就甚至有点想哭。爱难道不应该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吗?怎么会强烈到让人受伤?

有一点她很清楚:她必须非常小心地掩饰这一切。男人不喜欢被女人过分痴缠和崇拜。罗迪当然也不例外。

她轻描淡写地说:“嗨,罗迪!”

罗迪说:“嗨,亲爱的。你怎么愁容满面,收到账单了?”

埃莉诺摇摇头。

罗迪说:“我还以为是账单呢——仲夏,你知道的,精灵翩翩起舞的时候,账单也纷至沓来了!”

埃莉诺说:“这个更可怕。是一封匿名信。”

罗迪的眉毛向上一挑,高傲的脸僵住了,他面色大变,不悦地说:“不会吧!”

埃莉诺再次说:“这个真的很可怕。”

她朝书桌走了一步。

“我想,最好还是撕了它。”

她本来可以这么做,她也差点这么做了,因为罗迪和匿名信完全不应该被牵扯到一起。她可以把信丢到一边,不再去想它。他也不会制止她的。他的洁癖远远超过他的好奇心。

但埃莉诺却突然改了主意。她说:“不过,也许你还是先看看吧。然后我们再烧了它。是关于劳拉姑姑的。”

罗迪吃惊地扬起眉毛说:“劳拉婶婶?”

他接过信看起来,眉头厌恶地拧起,看完把信递了回去。“是的,”他说,“一定要烧掉!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

埃莉诺说:“你觉得会不会是一个仆人?”

“我想是的。”他犹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埃莉诺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一定是玛丽·杰拉德。”

罗迪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玛丽·杰拉德?她是谁?”

“就是门房的女儿,你一定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劳拉姑姑一直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对她照顾有加。她为她支付了学费和其他各种教育的费用——钢琴课和法语课之类的。”

罗迪说:“哦,是的,我现在想起来了,骨瘦如柴的孩子,细胳膊细腿的,有一头乱蓬蓬的金发。”

埃莉诺点了点头。

“是的,你应该很久没见她了。自从这些年暑假你父母都选择到国外度假,你当然不像我这么常来H庄园,近年来她又一直在德国当寄宿帮工。不过我们小时候常找她一起玩。”

“她现在长什么样了?”罗迪问。

埃莉诺说:“非常漂亮,落落大方。是这些年受到良好教育的结果,你一点都看不出她是老杰拉德的女儿。”

“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是吗?”

“是的。我想,这样一来,她和门房就很不相称了。杰拉德太太几年前去世了,玛丽和她的父亲关系并不好。他总嘲笑她上了学和‘小姐派头’。”

罗迪气愤地说:“人们做梦也想不到‘教育’对人有什么危害!对某些人来说那不是仁慈,反而是一种残忍!”

埃莉诺说:“我想她常常待在大宅子里。我知道,自从劳拉姑姑中风后,都是由她读书给姑姑听。”

罗迪说:“为什么不能让护士读给她听?”

埃莉诺笑着说:“奥布莱恩护士那一口爱尔兰土腔,生硬得像用刀子砍东西!我不奇怪劳拉姑姑更喜欢让玛丽来读。”

罗迪显得有些紧张,他快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足足有一两分钟。然后他说:“埃莉诺,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一趟。”

埃莉诺有些迟疑地说:“难道因为这个?”

“不,不,才不是呢。噢,该死,我还是实话实说吧,正是因为这个!这封信虽然令人恶心,但背后可能隐藏着某些真相。我的意思是,老太太确实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