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代伊莱恩[1](第2/3页)

青紫遍布,肤色黝黑。她微启双眸,

爱意翻涌,这爱的烈焰燃烧至她命运尽头。[2]

他不禁有些汗颜,因为此时自己竟在心中默默引用名篇佳句,还是丁尼生[3]——现在丁尼生已经很少被提及了。此外,查尔斯爵士虽然肤色也是黝黑,但没有伤疤;蛋蛋·利顿·戈尔无疑情意绵绵,可看上去完全不可能为爱烦忧消亡,躺在小船上顺流漂走。她身上毫无“阿斯托拉脱的纯洁少女”的影子。

“只一样——她的青涩……”萨特思韦特想道。

少女总会迷恋上历尽沧桑的中年男人。蛋蛋似乎也难逃此劫。

“他为什么没结婚?”她突然问道。

“这个嘛……”萨特思韦特刚一开口,又止住话头。若要他直白回答,他会说“因为警醒”,但他知道蛋蛋·利顿·戈尔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查尔斯·卡特莱特爵士与许多女人发展过浪漫轶事,其中包括女演员,也有其他女人,但他总能避免陷入婚姻。显然,蛋蛋希望得到更加浪漫的解释。

“那个死于肺痨的女孩,名字以M开头的那位,好像是个演员——他不是很爱她吗?”

萨特思韦特知道她说的这个姑娘。流言将查尔斯·卡特莱特与这位小姐捆绑在一起,不过只是轻描淡写。要说查尔斯爵士是为了悼念她而一直未娶,萨特思韦特可一点都不信。他委婉圆滑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他应该有过很多风流韵事吧。”蛋蛋说。

“嗯……咳,也许吧。”萨特思韦特感到自己有种维多利亚式的保守。

“我喜欢风流的男人。”蛋蛋说,“这表明他们不是怪胎什么的。”

萨特思韦特的维多利亚式保守再次受到重创,无言以对。蛋蛋没有发现他的挫败,还在自说自话。

“你知道吗,查尔斯爵士比你们想的要聪明得多。当然,他常常装模作样,让自己富有戏剧性。但抛去这些来说,他是很聪明的。从他自己的描述中,你完全想象不到他驾船航行得多好;听他讲,你会觉得他都是装模作样,但真不是。这件事上也是一样的情况。你认为他就是想制造效果,想扮演一位厉害的侦探。我只能说:我觉得他演得不错。”

“也许吧。”萨特思韦特先生赞同道。

他的音调变化明显出卖了他。蛋蛋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并指出他的意思。

“但你的观点是,《牧师之死》不是一部惊悚片,只是《晚宴意外憾事》,只是一件社交场上突发的变故。波洛先生怎么看?他应该清楚吧。”

“波洛先生建议我们静待鸡尾酒的化验结果。不过,在他看来,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不对劲。”

“啊,好吧,”蛋蛋说,“他老了,跟不上趟了。”萨特思韦特抽了一下嘴角。蛋蛋没有意识到自己多么残酷无情,继续道:“请来我家和我妈妈一起用下午茶吧。她喜欢你,她自己说的。”

听到这话,萨特思韦特微微感到得意,欣然接受邀请。

到家后,蛋蛋主动提出由自己去给查尔斯爵士去个电话,告诉他消失的客人在哪里。

萨特思韦特在小小的客厅坐下。屋内的印花已经褪色,几件精美的家具也很老旧。这是一间维多利亚式的屋子,萨特思韦特暗自称其为淑女的房间,并对它表示欣赏。

他和玛丽夫人聊得很愉快,虽然没有高深聪慧的内容,却总有话题,令人轻松愉悦。他们谈到查尔斯爵士:萨特思韦特与他关系好吗?不是很亲密,萨特思韦特说。几年前,他想投资查尔斯爵士的一部戏剧,打那时起便成了朋友。

“他很有魅力,”玛丽夫人微笑着说,“我和蛋蛋都这样认为。我想你应该可以看出,蛋蛋正陷在英雄崇拜情结中,无法自拔?”

萨特思韦特想,作为一名母亲,玛丽夫人是不是被这种英雄崇拜搞得心烦意乱。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蛋蛋涉世未深。”她叹口气说道,“我们的经济条件真的很差。我的一位表亲带她到镇上见识了点东西,但自那以后,她几乎就没离开过这里,只偶然出去串过一次门。我觉得,年轻人应该多和人打交道,多走出去看看世界——尤其应该多见见人。不然的话——嗯,血脉近邻有时也危害无穷。”

萨特思韦特表示赞同,心中想着查尔斯爵士和航行。不过,玛丽夫人接下来的话表明,她想的不是这些。

“查尔斯爵士的到来对蛋蛋大有裨益,开阔了她的视野。你瞧,这儿年轻人不多,男生更少。我一直担心,蛋蛋限于条件,只接触过一个人,还没见过其他,就草草认为此人合适,要与他结婚。”

萨特思韦特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指年轻的奥利弗·曼德斯吗?”

玛丽夫人面色绯红,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