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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那晚最终没能见到维克多·阿斯特韦尔。他打电话来告知,他有事留在了伦敦。

“他在处理您丈夫过世后生意上的事宜吧?”波洛问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

“维克多是合伙人。”她解释说,“他去非洲为公司查看一些矿藏的政府许可授权。是采矿吧,莉莉?”

“是的,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

“我记得是金矿,还是铜或锡?莉莉,你应该知道,你总是问鲁本这些问题。哦,亲爱的,小心点儿,你差点儿碰倒了那个花瓶!”

“这里点着壁炉实在太热了。”女孩说,“我能否……能否开一点儿窗?”

“如果你想的话,亲爱的。”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平静地说。

波洛看着女孩走过去,打开了窗户。她在窗边站了一两分钟,呼吸着夜晚寒冷的空气。等她走回来坐回她的位置后,波洛礼貌地问道:“所以,小姐您对矿感兴趣?”

“哦,不是的。”女孩冷漠地说,“我只是听鲁本爵士说过,但其实我对此一无所知。”

“那么,你装得很好。”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说道,“可怜的鲁本认为你是出于一些长远的目的才问他那些问题的。”

小个子侦探的眼睛一直盯着壁炉里的火,然而他并没有错过莉莉·玛格雷夫脸上闪过的恼怒之情。他很有技巧地转移了话题。到了该道晚安的时间,波洛对他的女主人说:“太太,我能否跟您聊几句?”

莉莉·玛格雷夫礼貌地离开了。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不解地看着侦探。

“您是那天晚上鲁本爵士死前最后见过他的人吧?”

她点了点头,眼中含泪,慌忙掏出一块黑边的手绢擦了擦。

“啊,请不要哀叹,请您节哀。”

“我没事,波洛先生。我只是控制不住。”

“我真是无比愚蠢,提起了您的伤心事。”

“不、不,继续。你想说什么?”

“我想当时是十一点吧,您走进阁楼,鲁本爵士让特里夫西斯先生去休息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应该差不多。”

“您在那里待了多久?”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是十一点四十五分。我记得我看了一眼钟。”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能告诉我您跟您丈夫都聊了些什么吗?”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完全崩溃了。她猛烈地抽泣着。

“我们……吵……吵……吵架了。”她呜咽道。

“为了什么吵?”波洛的声音近乎温柔地哄劝。

“很……很多事情。由莉……莉莉开……开始。鲁本不喜欢她——没有什么原因,就说他抓到她偷翻他的文件,想把她打发走。我说她是一个贴心的女孩,我不想让她离开。然后他开……开始对我大声吼叫,我可受不了这个,就也说了些气话,告诉他我对他的看法。

“那些并非我的真心话啊,波洛先生。他说他将我从贫民窟带出来,娶了我,我说——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您知道的,波洛先生,我以前总会说两句好话缓和一下气氛,可我怎么会知道那天晚上他会被杀呢?可怜的老鲁本。”

波洛同情地倾听着她的爆发。

“我惹您伤心了。”他说,“我很抱歉。现在让我们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来说吧——非常现实、非常精确。您仍旧坚持认为是特里夫西斯谋杀了您的丈夫吗?”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抬起头来。

“一个女人的直觉,波洛先生,是不会错的。”她严肃地说。

“确实、确实。”波洛说,“但他是什么时候下手的呢?”

“什么时候?当然是在我离开之后。”

“您是在十一点四十五分离开鲁本爵士的,十一点五十五分,莱弗森先生进了屋。您是说在这十分钟里,秘书从他的卧室出来杀害了爵士?”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很多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了。”波洛说,“这件事确实可能在十分钟内完成。哦,是的!但实情是这样的吗?”

“当然,他说他当时睡着了。”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说,“但谁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呢?”

“没有人看到他曾走出自己的卧室。”波洛提醒她。

“所有人都早早上床并且很快睡着了。”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没有人看到他。”

“我有些怀疑。”波洛自言自语道。

一段短暂的停顿后,波洛说:“那么,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祝您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