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狄俄墨德斯的野马[1](第3/7页)

希拉·格兰特又盯着波洛,纳闷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没有参加派对啊。”

“是的,我没参加。我是斯托达医生的一个朋友。”

“那你也是医生吗?看上去不像。”

“我嘛,”波洛说道,他总会把简单的叙述表达得像大戏要开演一样,“我叫赫尔克里·波洛……”

这次自我介绍没失去效果,波洛偶尔会因无情的年轻一代竟然从没听说过他的大名而感到失望。

但是希拉·格兰特显然听说过他。她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她呆呆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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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未经证实的说法,在托基[2],人人都有个姑妈。

还有个说法是,在莫顿郡,人人都有个远房亲戚。莫顿郡与伦敦距离适中,是狩猎、射击和垂钓的好去处,有几个景色如画而略显自负的村子,良好的铁路网和新修的公路方便人们往返于当地和大都市之间。伦敦人对这里的偏爱程度超过了不列颠群岛其他更富有田园风情的地区。如此一来,你如果没有四位数的收入,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定居。加上所得税和其他开支什么的,五位数的收入会更好些。

赫尔克里·波洛作为外国人,在这里没有远房亲戚,不过如今他结交了一大堆朋友,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获得邀请来到了这个地方。此外,他选择的女主人是一位以谈论邻里琐事为乐趣的可爱女士——唯一的缺点是,波洛在得到他感兴趣的人的信息之前,得先耐着性子听许多他不感兴趣的琐事。

“格兰特家吗?哦,是的,他们家有四个孩子。四个姑娘。那位可怜的将军管不住她们,这我一点也不奇怪。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四个姑娘呢?”卡米雪夫人挥舞着双手说道。

波洛问了一句“真的吗”,那位夫人便接着说了下去。

“他原来在部队里,纪律严明,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可他那几个女儿把他给打败了。不像我年轻的时候那样啦。我记得当年老桑迪上校也是一个严守纪律的人,而他那几个可怜的女儿……”

接下来的漫长讲述都是关于桑迪家的姑娘们以及卡米雪夫人年轻时代的其他朋友们所接受的种种训练。

“不过,”卡米雪夫人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我倒不是说那些姑娘真有什么不好的品性,只不过是疯了点——结交了一帮不大像样的人。如今这里不再像以前那样了,乱七八糟的人都到这儿来了。再也没有可以称为‘世家家风’的东西啦。这年头就是钱、钱、钱。你能听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你刚才说谁来着?安东尼·浩克?哦,是的,我认识他。我觉得他是个非常讨厌的年轻人,可显然在大把大把地挣钱。他到这里来打猎、办各种聚会——非常奢华的聚会,也有相当奇怪的聚会,要是相信别人的议论的话,那就甭提多怪了。我可不是那种轻信别人说法的人,因为我觉得人们都怀有恶意。人们总是愿意相信最坏的事。要知道,现在很时兴说某某人酗酒、某某人吸毒。前些天有人跟我说,现在的年轻姑娘们都是天生的酒鬼,我却认为这么说不太好。要是哪个人举止不太正常或者有点迷糊,大家就说那是因为‘吸了毒’,这样说也不太公平。人们就是这么说拉金太太的,尽管我并不怎么喜欢她,可我真的认为她只是心不在焉而已。她是你问的那个安东尼·浩克的好朋友,如果让我说的话,这就是为什么她对格兰特家的姑娘们那么有怨气——说她们是吃男人的妖精!我敢说她们确实是在招蜂引蝶,可为什么不可以呢?毕竟这是很自然的嘛。她们长得漂亮,个个都是美人儿。”

波洛插进去问了一个问题。

“拉金太太吗?亲爱的,问我她是谁没用的。这年头,谁知道谁啊?据说她马骑得很好,而且看起来挺有钱。她丈夫以前在城里是个人物。他死了,不是离婚了。她刚来这儿没多久,是紧跟着格兰特家搬来的。我一直认为她……”

卡米雪夫人突然停了下来。她张开嘴,两眼突出,向前探出身子,用手里握着的那把裁纸刀在波洛的指节上划了一下。不顾他疼得直向后缩,她兴奋地喊道:“原来如此!你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啊!你这个狡猾的家伙,我非得要你全告诉我不可。”

“要我告诉您什么啊?”

卡米雪夫人又举起裁纸刀,比画着要再给他一下子,却被波洛灵巧地闪开了。

“别装蒜啦,赫尔克里·波洛!我看得出你的小胡子在颤悠。当然,肯定是有犯罪的事才让你来到这儿的——你刚刚就是在不知羞耻地套我的话!现在让我想想,会是谋杀吗?最近谁死了?只有老路易莎·吉尔摩,可她八十五岁了,还有浮肿病。不可能是她。可怜的里奥·斯弗顿在猎场上摔断了脖子,已经裹上了石膏——也不会是他。也许不是谋杀。真遗憾!我不记得最近有什么抢劫珠宝的大案……也许你是在追查一名罪犯……是贝瑞尔·拉金吗?她毒死了她丈夫吗?也许是内疚使得她两眼呆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