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阿卡迪亚的牝鹿[1](第4/7页)

“她是乔治·桑德菲尔德爵士的朋友吗?”

“是的,她常跟他到河边他的别墅去度周末。我相信他办过许多非凡的聚会。”

“亲爱的朋友,您能不能介绍我跟萨慕申卡小姐认识?”

“可她现在不在这儿了,老兄,她突然到巴黎或是什么别的地方去了。知道吗,据说她是个布尔什维克间谍什么的——我本人倒不信这种话,可您知道人们都喜欢这么瞎传。卡特琳娜总是装作自己是个白俄人——她父亲是位亲王或是大公爵——都是老一套!这样可以更受人欢迎嘛。”万德尔停了下来,接着又回到他本人感兴趣的话题上,“就像我刚刚讲的,想要把握《拔示巴》[6]这部剧的神韵,你必须得沉浸到闪米特人[7]的传统里去,我是这样来表现的——”

他兴高采烈地继续讲了下去。

4

赫尔克里·波洛设法安排了同乔治·桑德菲尔德爵士的会面,但一开始就不太顺利。

这位被安布罗斯·万德尔称为“黑马”的乔治爵士显得有点不自在。他身材矮小粗壮,有一头粗硬的深色头发,脖子上有一圈肥肉。

他说道:“嗯,波洛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呢?呃……我想咱们以前没见过面吧?”

“是的,没见过面。”

“哦?那是什么事呢?我承认我还真有点好奇。”

“哦,很简单,我想向您打听点事。”

对方不自在地笑了笑。

“是要我提供点内部消息吗,嗯?没想到您对金融也感兴趣。”

“不是商场上的事,是想打听某位女士的情况。”

“哦,一个女人。”乔治·桑德菲尔德爵士朝后靠在扶手椅背上。他似乎不那么紧张了,语气也轻松自在了许多。

波洛说道:“我想您认识卡特琳娜·萨慕申卡小姐吧?”

桑德菲尔德笑了。

“认识,一个迷人的尤物。可惜她离开伦敦了。”

“她为什么离开伦敦?”

“亲爱的老兄,这我可不大知道。我想是跟经纪人闹翻了吧。要知道她有点喜怒无常——纯粹是那种俄罗斯人的脾气。抱歉我没法帮到您,而且我也完全不知道她目前在哪儿。我没和她保持联系。”

他站了起来,话音里带着送客的意思。

波洛说道:“我急着要找的不是萨慕申卡小姐。”

“是吗?”

“是的,我是想打听一下她的女仆。”

“她的女仆?”桑德菲尔德瞪着波洛反问道。

波洛说道:“您也许还记得她的女仆吧?”

桑德菲尔德又显得很不自在了,他局促不安地说:“老天爷,不记得了,我怎么会记得呢?当然,我记得她倒是有过一个……我得说,是个坏丫头,鬼鬼祟祟,到处乱打听。我要是您的话,那个丫头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她就是个天生爱说谎的丫头。”

波洛轻声说道:“这么说来,您还是比较了解她的了?”

桑德菲尔德连忙说道:“只是有那么点印象,仅此而已……连她的名字也不大记得了。让我想想看,好像是叫玛丽还是别的什么——不行,恐怕我没法帮您找到她。抱歉。”

波洛轻声说道:“我已经从泰斯比安剧院打听到她名叫玛丽·海林——还有她的地址。可是乔治爵士,我现在说的是在玛丽·海林之前伺候萨慕申卡小姐的那个女仆。我说的是妮塔·瓦莱塔。”

桑德菲尔德瞪着眼睛,说道:“我完全不记得这个人。我就记得那个叫玛丽的,一个贼眉鼠眼的黝黑丫头。”

波洛说道:“我说的那个姑娘去年六月在您的草坪别墅。”

桑德菲尔德生气地说:“好吧,我只能说我不记得她了。我也不记得当时卡特琳娜带来过一个女仆。我想您大概弄错了。”

赫尔克里摇了摇头,他不认为自己弄错了。

5

玛丽·海林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飞快地扫了波洛一眼,又迅速移开。她的语气很平稳。“先生,我很清楚地记得萨慕申卡小姐是去年六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雇用我的。她原来的那个女仆突然离开了。”

“你知道那个女仆为什么离开了吗?”

“她走得……很突然——我就知道这些了!可能是因为病了之类的原因。小姐没有提起过。”

波洛说道:“你认为你那位女主人容易相处吗?”

姑娘耸了耸肩,说:“她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有时候她情绪低落,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有时候又高兴得发疯。那些舞蹈家都是这样的,喜怒无常。”

“乔治爵士呢?”

姑娘警觉地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一种令人讨厌的意味,说道:“哦,乔治·桑德菲尔德爵士吗?您想知道他的事吗?其实您真正想打听的就是他吧?方才提到那个女仆只是个借口,对不对?哼,乔治爵士,我可以告诉您许多关于他的有意思的事情。我可以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