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4页)

“雷蒙德·博因顿和其他人在一点十五分左右离开营地,那时候博因顿老夫人还好好地活着。没多久,雷蒙德和莎拉两个人说起话来。之后,他离开了她。根据他所说的,五点五十分他回到营地,去见了他母亲,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回了自己的帐篷。后来,他去了大帐篷。他说在五点五十分的时候,老夫人还活着。

“但是,出现了一个与之相反的事实。六点半,仆人发现博因顿老夫人死了。有医生资格的金小姐检查了尸体。她明明白白地发誓说,虽然当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死亡时间,但是能确定的是,死亡时间绝对比五点钟要早——很可能早很多。

“这两种说法完全矛盾。撇开金小姐判断错误的可能性——”

莎拉打断了他的话。“我没错。如果错了,我会承认的。”

她语气严肃,吐字清晰。

波洛礼貌地对她点点头。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不是金小姐在撒谎,就是博因顿先生在撒谎!让我们看一看博因顿先生撒谎的理由吧。假设金小姐没错,也没撒谎,那情况是怎样的呢?雷蒙德·博因顿回到了营地,看到母亲坐在洞穴口,他走过去,发现她死了。然后他做了什么?求救了吗?马上通知营地的人?都没有。他等了一小会儿,然后直接回到自己的营地,又去了大帐篷跟其他家人会合,对这件事只字未提。这种行为极其怪异,对吧?”

雷蒙德紧张不安地尖声问道:

“当然了,这很白痴。所以,你应该清楚,那时候就像我说的,我母亲活得好好的。当时金小姐太紧张了,所以犯了错。”

“我问自己,” 波洛平静地继续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表面上看,雷蒙德不可能是有罪的,因为大家都知道,那天下午,他只靠近过他继母一次,而她在此之前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由此,假设雷蒙德·博因顿无罪,那我们如何解释他的行为呢?

“就像我说的,他的行为是可以解释的!我记得我无意中听到的一些对话:‘你明白的,不是吗?她必须得死!’他散步回来后,发现她已经死了,他那有罪的记忆立刻想到某种可能性。计划已经实施了,不是他,而是他的同谋做的。很简单,他怀疑自己的妹妹卡罗尔,有罪。”

“你撒谎。”雷蒙德的声音低沉而颤抖。

波洛继续说道:

“那么,让我看看卡罗尔·博因顿是凶手的可能性。有什么不利于她的证据呢?同样,她也有容易激动的气质——这种气质也许会给她的所作所为增添一份英雄主义色彩。在耶路撒冷的那天晚上,跟雷蒙德·博因顿说话的人,就是她。卡罗尔五点十分回到了营地,根据她的证词,她去见了她母亲。没有证人。营地里一个人都没有——仆人们都在睡觉。爵士夫人、皮尔斯小姐和柯普先生去参观洞穴,他们看不到营地的情况。没有目击者,时间上也吻合。因此,在这个案子中,很容易就能得到对卡罗尔·博因顿的不利证据。

“还有一件事。第二天清晨,有人看到卡罗尔·博因顿把一个什么东西扔进小溪里。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东西就是皮下注射器。”

“什么?”杰拉德医生吃惊地抬起头,“可是,我的注射器已经还了回来,没错,就在我这儿。”

波洛使劲点着头。

“是啊,是啊。这是第二个皮下注射器,非常稀奇、非常有趣。有人想让我以为这个皮下注射器是金小姐的。对吧?”

莎拉犹豫了片刻。

卡罗尔飞快地说:“不是金小姐的,是我的。”

“那么,你承认是你扔的了?”

她只犹豫了一秒钟。

“没错。当然了。为什么不行?”

“卡罗尔!”是娜丁,她探身向前,睁大双眼,眼神痛苦,“卡罗尔……哦,我不明白……”

卡罗尔扭过头看着她,眼神中有些敌对。

“没什么不明白的!我扔了一个旧的注射器,我压根儿没碰过那个——那个毒药。”

莎拉插嘴说:“皮尔斯小姐说的是真的,波洛先生,那是我的注射器。”

波洛笑了。

“注射器这件事,可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不过,我能说得通。啊,现在,我们得出了两个事实——雷蒙德·博因顿无罪,而他妹妹卡罗尔有罪。然而我一向都是小心谨慎、恪守公平的,总会看到事物的两面。让我们看一看,如果卡罗尔·博因顿无罪,那将发生什么。

“她回到营地,去继母那儿,发现她——死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她会怀疑是自己的哥哥杀死了她,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大约在一个小时以后,雷蒙德·博因顿回来了,装作跟他母亲说话,之后对母亲已死这件事一个字都没提。也许她去了他的帐篷,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注射器,所以,她更加肯定了!她迅速把它拿走并藏了起来,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它扔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