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听证会(第3/4页)

“但是假如有人走到过道上——走到一个适当的位置,能够将吹管对准死者的位置,你能看到他吗?”

“当然能。”

“那么你看到这种情况了吗?”

“没有。”

“你座位前面的乘客中有人离开过他们的座位吗?”

“唔,我座位前两排的一位男子站起来往洗手间方向去过。”

“他是往与你的座位还有死者座位相反的方向去的吗?”

“是的。”

“他回来时有没有朝你走来?”

“没有,他直接从洗手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吗?”

“什么也没拿。”

“你肯定吗?”

“相当肯定。”

“还有谁离开过座位?”

“坐在我前面的那个人,他从对面走过来,从我身边经过,去了机舱后部。”

“我抗议。”克兰西先生从法院坐椅上蹦了起来,嚷道,“那时还早——早得很——是在一点钟的时候。”

“请坐下,”法官说,“会轮到你的。请继续,赖德先生。那么你是否注意到这位先生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支钢笔。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本橙色的书。”

“朝你走过来到后舱去的人只有他一位吗?你自己离开过座位吗?”

“是的,我去过洗手间——不过我手上并没有拿着吹管。”

“你说话的态度有些失礼。请下去。”

诺曼·盖尔,就是那个牙医,他提供的证词几乎都是否定性的,很快他就被愤愤不平的克兰西先生代替了。

比起贵族夫人来,克兰西先生不是个很有新闻性的人物,对他的登场,记者们兴趣索然。能写的就是“侦探小说作家出庭。知名作家承认购买过致命武器,轰动了法庭。”

不过说“轰动”有点为时过早了。

“是的,先生,”克兰西厉声说,“我的确买过一支吹管,不仅如此,我今天还把它带到这里来了。我强烈抗议将杀人致死的吹管与我的吹管联系起来。这就是我的吹管。”

他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吹管。

记者们写道:“法庭上出现了第二支吹管。”

法官严肃地对克兰西说,请他出庭是为了帮助破案,而不是让他有机会来驳斥完全凭空想象的针对自己的指控。法官接着询问他在普罗米修斯航班上的情况,但是收效甚微。克兰西先生一直在唠唠叨叨,毫无必要地解释着他是如何被国外火车上的古怪服务搞得迷迷糊糊,如何度过长达二十四小时的艰难旅程,以至于对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丝毫不在意。就算整个机舱里的人都在用吹管放蛇毒,他也不会知道。

接下来是简·格雷出场,这位美发师的证词对记者们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随后是两位法国人。阿曼德·杜邦先生说他是前往伦敦皇家亚洲学会作学术发言的。在飞机上他和儿子一直都在探讨技术性的问题,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死者,直到机舱里因为有人发现她死了而出现一阵骚动,他才将注意力转回身边。

“你认为这位莫里索夫人或吉塞尔夫人面熟吗?”

“没有,先生。我从未见过她。”

“据说她是巴黎的一位知名人物?”

老杜邦耸耸肩。“对我来说并非如此。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我经常不在巴黎。”

“据我所知,你刚从东方回来,对吗?”

“是的,先生——从波斯那边。”

“你们父子到许多神秘遥远的地方旅行过吧?”

“什么意思?”

“你们去过一些蛮荒地区吧?”

“哦,可以这么说。”

“你有没有见过有什么部族用蛇毒涂在箭头上作为武器?”

这句问话必须经过翻译他们才听明白。杜邦先生听懂后使劲摇头。

“没有,我从未碰到过诸如此类的事情。”

儿子的回答与父亲的大同小异。他不认识死者,也没有注意到飞机上的任何事情。他一直认为死者很有可能是被黄蜂蜇死的,他本人就被一只黄蜂骚扰过,最后终于弄死了那只小东西。杜邦父子是最后出庭的证人。

法官清了清嗓子,对陪审团说,这是本法庭所处理过的最难以捉摸的案子。他们可以排除自杀或发生意外的情况。一位女士在空中,在一个很狭小的封闭空间里遭到谋杀,除了乘客,不可能有任何局外人实施这种罪行。凶手或凶手们显然就在今天出庭作证的人当中,无法回避这一严酷而可怕的事实,即他们之中的某位凶手以极为狡猾的手段在说谎。

犯罪的方式及其残酷,在十位——加上乘务员有十二位——证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凶手将吹管举到唇部,在一定距离上将毒针吹射到死者的喉部,而在场的所有人对此都无所察觉。这件事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但的确有吹管、地板上发现的毒针和死者脖子上的针眼作为证据,另有毒物测试作为进一步物证。无论这事儿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它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