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脸盆架旁的污渍(第2/3页)

“注意,这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医生赶紧指出来,“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一点。”

“但这是有可能的。”

“是啊。而且别忘了,如果从当时的情形来推测,还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当她的本能告诉她已经太晚了,没有人能够及时赶到的时候,出于恐惧,她完全可能选择下跪求饶,而不是高声呼救。”

“是啊,”波洛若有所思地说,“这是一个想法……”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离谱的想法,因为我绝对想象不出莱德纳太太会给谁下跪。

波洛慢慢地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他打开窗户,检查护栏,试着把头伸出去。当发现无论用任何方法他的肩膀都不能和头一起探出去的时候,他看上去很满意。

“你发现她的时候窗户是关着的,”他说,“那么当你在十二点四十五分离开她的时候,窗户是否也是关着的呢?”

“是的,下午的时候窗户通常都是关着的。跟客厅和餐厅的窗户不同,这些窗户没有安纱窗,关着可以防止苍蝇飞进来。”

“而且在任何情况下,外人也不可能从那儿进来。”波洛沉思着说,“墙是用最结实的泥砖砌成的,没有暗门,也没有天窗。不,要想进入这个房间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房门;而要到达房门唯一的方法是经过院子;院子只有一个入口,就是拱门。在拱门外一共有五个人,他们的口径完全一致,而且我并不认为他们在撒谎……对,他们没有撒谎。他们并不是因为被收买了才三缄其口。凶手当时就在这里……”

我一句话都没说。就在刚才当我们围坐在桌边的时候,我不也有过同样的感觉吗?

波洛继续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他从五斗柜上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蓄着白色山羊胡的老人。他以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那是莱德纳太太的父亲,”我说,“她本人告诉我的。”

他放下照片,开始浏览梳妆台上的物品。都是些普通的龟甲制品,简单但是品质不错。他又抬眼看看书架上的一排书,然后把书名大声地念出来。

“《古希腊人揭秘》、《相对论入门》、《赫斯特·斯坦霍普夫人的一生》、《克鲁号》、《千岁人》、《琳达·康登》。啊,也许这些书能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你们这位莱德纳太太可不是一个傻瓜,而是个有头脑的人。”

“哦!她可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我热切地说道,“读过很多书而且样样精通,绝对不是个泛泛之辈。”

他审视着我,微微一笑。

“她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他说,“我已经有所了解了。”

他继续检查房间。在脸盆架前他驻足片刻,那上面摆了一大排瓶瓶罐罐,以及各种洗面霜。

然后他突然跪下来,开始检查那块地毯。

莱利医生和我马上凑过去,看见他正在检查一小块深褐色的污渍。在褐色的地毯上,这块污渍几乎看不出来。实际上只是因为它的一部分蔓延到了白色条纹上,才使这块污渍得以被发现。

“你觉得是什么,医生?”他说,“是血迹吗?”

莱利医生也跪下来。

“可能是,”他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想办法确认。”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波洛先生继续检查水罐和洗脸盆。水罐放在脸盆架的一边,洗脸盆是空的,但是在脸盆架旁边放着一个空的煤油罐,用来盛脏水。

他转向我。

“护士小姐,你是否记得在你十二点四十五分离开莱德纳太太的时候,这个水罐是在洗脸盆里还是洗脸盆外?”

“我也不能确定,”我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觉得它是放在洗脸盆里面的。”

“啊?”

“但是你知道,”我匆忙说道,“我这么想仅仅是因为它通常都是这样的。仆人们在午饭后会把它摆在那里。我只是觉得如果它没在那里,我应该会注意到的。”

他很赞赏地点点头。

“是的,我了解这一点。这是你在医院接受的训练。如果病房里的什么东西放乱了,你可能会下意识地把它摆好,自己却不会注意到。那么在发生谋杀案以后呢,和现在摆放的样子一样吗?”

我摇摇头。

“我当时没注意。”我说,“我一心只想着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地方可以藏人,或者凶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肯定是血迹,”莱利医生站起身来说道,“这很重要吗?”

波洛困惑地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摊开双手。

“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也可能毫无意义。如果要我来说,我觉得凶手碰过她,手上沾了血。很少的一点点,但终究是血,所以他走到这里来洗了手。没错,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但我不能贸然下结论说一定是这样。这块血迹也可能什么意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