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梅尔切特和我都瞪着她。

“一个圈套?什么样的圈套?”

马普尔小姐有点儿缺乏自信,但明显,她已经周密地计划好了。

“假设给雷丁先生打个电话,警告他一下。”

梅尔切特上校笑了。

“‘全露馅了,逃吧!’老招数,马普尔小姐。倒是经常奏效!不过,我想,雷丁太狡猾了,用这个方法抓不到他。”

“必须用某种特别的方法。我很明白这一点,”马普尔小姐说,“我建议——仅仅是建议——找个对这些问题持与众不同观点的人来警告他。海多克医生的话会让任何一个人认为,他可能会从不同寻常的角度来看待谋杀这类事情。如果他暗示有人,比如,萨德勒太太,或者她的一个孩子,碰巧看见雷丁换胶囊。哦,当然了,如果雷丁先生是无辜的,这句话就对他毫无意义,但如果他不是——”

“如果他不是呢?”

“那么,他就可能做些蠢事。”

“然后自投罗网。这是有可能的。这个想法很妙,马普尔小姐。但是,海多克会同意这么做吗?像你说的,他的观点……”

马普尔小姐欢快地打断他的话。

“哦,这只是理论!理论和实际截然不同,不是吗?不管怎么说,他来了,我们可以问他。”

我想,海多克看见马普尔小姐和我们在一起时非常吃惊。他看上去那么疲惫而憔悴。

“死里逃生,”他说,“简直是死里逃生啊。不过,他会挺过来的。挽救病人的性命是医生的职责,我救了他的命。但是,如果我没成功,我也一样高兴。”

“如果你听了我们要告诉你的话,”梅尔切特说,“你的想法就会不一样了。”

他简单扼要地把马普尔小姐的推论摆在他面前,并用她最后提出的建议作为结束语。

这时,我们幸运地明白了马普尔小姐所谓的理论与实际的差别究竟指的是什么。

海多克的观点似乎彻底改变了。我想,他希望劳伦斯·雷丁的脑袋被钉在墙上。我猜想,并非普罗瑟罗上校的遇害激起了他的愤恨,而是因为那人对不幸的霍伊斯发起了攻击。

“该死的恶棍!”海多克说,“该死的恶棍!可怜的霍伊斯。他有母亲和一个妹妹。她们要一辈子背负着杀人犯的母亲和妹妹的恶名,你们想一想,她们的精神会有多痛苦!多么怯懦卑鄙的诡计!”

出于原始的愤怒,当你义愤填膺时,就请代我向一个完完全全的人道主义者致敬。

“如果这是真的,”他说,“就包在我身上。这个家伙不该活着。居然欺负毫无还手能力的霍伊斯!”

任何可怜鬼都可以指望海多克同情他们。

他急切地和梅尔切特商量细节,马普尔小姐则起身告辞,我坚持要送她回家。

“你真是太好了,克莱蒙特先生,”当我们沿着冷清的街道走回去时,马普尔小姐说,“天哪!十二点多了。希望雷蒙德已经睡了,不要等着我。”

“他应当陪你来的。”我说。

“我没告诉他我要来。”马普尔小姐说。

想起雷蒙德·韦斯特对本案所做的微妙的心理分析,我突然笑了。

“如果你的推理是正确的,这一点我连一分钟都没有怀疑过,”我说,“和你外甥相比,你可就能占上风了。”

马普尔小姐也露出了微笑——一种宠溺的笑。

“我记得我的曾祖母范妮曾经说过一句话。我那时十六岁,我觉得这句话愚蠢至极。”

“她说什么了?”我问道。

“她过去常说:‘年轻人认为老年人是傻子,但老年人知道年轻人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