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5/6页)

“我能向您保证,”贾森·拉德说,“我完完全全感到困惑,整件事情都十分荒诞。我总觉得像是个玩笑——一个出了岔子的玩笑——最终变得很危险。这件事是由一个做梦都想不到会制造危险的人做的……”

他的声音里藏有一丝疑问,接着他摇了摇头。“不,我知道您不同意我这样的看法。”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您,”德莫特·克拉多克说,“当然了,您还记得巴德科克夫妇来时的场景吧?他们是紧随着牧师之后到的。我想是您,格雷格小姐,接待了他们,您就像对待其他客人那般亲切地招待了他们。可是有一名目击者告诉我,在您迎接他们时,您的目光越过了巴德科克太太的肩膀,看到了某样让您惊恐的东西。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是什么东西呢?”

玛丽娜迅速回答道:“那当然不是真的。让我惊恐——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惊恐的?”

“那正是我们想知道的。”德莫特·克拉多克耐心地说,“您要知道,我的目击证人非常坚信这一点。”

“那位目击者是谁?他或者她,说玛丽娜看到了什么?”

“说您正看着楼梯,”德莫特·克拉多克说,“有人从那儿上来。上来的那批人中有一位是记者,还有格莱斯先生和他的妻子,一位本地的老住户,来自美国的阿德威克·芬恩先生,以及萝拉·布鲁斯特小姐。您是看见了这几位中的某个人而心烦意乱的吗,格雷格小姐?”

“我跟您说了,我没有心烦意乱。”她几乎是叫喊着说出这几个字的。

“可您的注意力还是游离开了,您本该接待巴德科克太太的,但她说了什么,您并没有回答。因为您的目光越过了她,在盯着另外的某样东西看。”

玛丽娜·格雷格坚持自己的看法。她说得飞快,并且相当有说服力。

“这我可以解释,我真的可以。如果您对表演有所了解的话,那您就很容易理解了。会有那么一瞬间,当你对一个角色非常熟悉的时候——事实上,这种情况通常就发生在你对某个角色极其熟悉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在银幕下继续表演。你进入了这个角色,模仿她的微笑、举止、姿势,以及说话的语调,可你的脑子并不在上面。接着你的大脑里会突然出现一片可怕的空白,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戏演到哪儿了,你的下一句台词是什么!我们将这种情况称之为‘冷场’。呃,我想我当时就是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我丈夫也是这么跟您说的吧。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过得非常艰难,对于这次的电影,其实我感到十分焦虑。我想把那场招待会办成功,想对每位来宾都显示出友好、愉快和热情。但这就意味着你要机械地重复很多话,而大家跟你讲的话也都是一样的。您知道的,说他们一直以来是多么地想见到你,说他们在旧金山的某家剧院外看到你了,或者,旅行时跟你坐同一架飞机。都是一些很傻帽的事情,但我不得不对他们表示友好,还要回应他们。嗯,就像我刚才说的,你这么做完全是无意识的。你压根不需要去想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突然之间,我想是一阵倦意袭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我发现巴德科克太太在跟我讲一个很长的故事,而我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还热切地望着我,我却没能给出任何合理的回答。那只是疲倦罢了。”

“只是疲倦罢了。”德莫特·克拉多克慢慢说道,“您坚持认为是这样吗,格雷格小姐?”

“是的,我坚持这么认为。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不相信我。”

德莫特·克拉多克转向贾森·拉德。“拉德先生,”他说,“我想您比您妻子更能理解我的意思。我很担忧——非常担忧——您妻子的安全。有人想要她的命,还写了恐吓信。这意味着招待会那天那个人就在现场,可能现在还在,不是吗?那个人同这幢房子,以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关系十分密切。那个人,不管是谁,可能有轻微的精神失常。这不单是恐吓的问题。俗话说,被恐吓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女人也一样。但无论是谁,他都不会仅止于恐吓。他蓄意毒死格雷格小姐,难道您看不出他必然会再度下手吗?想要保证安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你们目前知道的线索都告诉我。我不是说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想你们一定有个猜测,或是一个模糊的想法。难道您不打算告诉我真相?还是您自己不知道真相?这也完全有可能。或者您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告诉我?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您妻子人身安全的考虑。”

贾森·拉德缓缓扭过头去。“你也听到克拉多克探长刚才说的了,玛丽娜,”他说,“照他所说,你可能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在这种事上犯傻了。要是你对哪个人有丝毫的怀疑,就赶快告诉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