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布拉巴宗副主教

马普尔小姐有点气喘地回到金猪旅馆,她非常疲惫,侍者从房间里走出来迎接她。

“哦,马普尔小姐,这儿有个人想跟您说话,是布拉巴宗副主教。”

“布拉巴宗副主教?”马普尔小姐一脸迷惑。

“是的。他一直在找您。他听说您参加了这次旅行,所以想在您回伦敦之前跟您谈一谈。我告诉他一些游客打算乘今天下午的晚班火车回伦敦,他非常非常着急,想在您走之前跟您谈谈。我请他去了电视休息室,那儿很安静,这会儿其他地方都很吵。”

马普尔小姐有点惊讶地走进侍者指给她的房间。原来,布拉巴宗副主教正是她在追悼会上注意到的那位老牧师。他站起身来,走向她。

“马普尔小姐。是简·马普尔小姐吗?”

“是的,那是我的名字。您想——”

“我是布拉巴宗副主教,今天早上,我来这儿参加我的一个老朋友伊丽莎白·坦普尔小姐的葬礼。”

“哦,是吗……”马普尔小姐说,“请坐。”

“谢谢。我确实不像从前那样强壮了。”他小心地弯腰坐进椅子里。

“那您……”马普尔小姐坐在他旁边,“哦,您想要见我?”

“嗯,我得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很清楚,对您来说我完全是个陌生人。实际上,我曾到卡里斯镇进行过一次短暂的拜访,跟护士长谈过话。是她告诉我说,伊丽莎白去世前要求见一位旅行团的成员,叫简·马普尔小姐。护士长还说简·马普尔小姐去看望了伊丽莎白,并在她去世之前跟她待了一会儿,虽然只是一段非常短暂的时间。”

他焦急地看着她。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是这样的。我是被叫过去的,这让我十分吃惊。”

“您是她的老朋友?”

“不是。”马普尔小姐说,“只是在这次旅行中我们才认识,所以我才吃惊。我们交流过,因为碰巧在汽车上比邻而坐,所以比较熟悉。但我很惊讶,她病得那么重时竟然表示想见我。”

“是啊是啊,可以想象。正如我说过的,她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其实,她这次是要来看望我的。我住在菲尔敏斯特,也就是你们后天将要停留的地方。我们约好了她要来看我,跟我聊一聊她认为我能帮上忙的一些事。”

“我明白了。”马普尔小姐说,“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希望没有侵犯您的隐私。”

“当然可以,马普尔小姐,您尽管问吧。”

“和坦普尔小姐曾经告诉我的一件事有关。她参加这次旅行不仅是为了参观历史悠久的房屋和花园,她在描述时用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词——朝圣。”

“是吗?”布拉巴宗副主教说,“她真的这么说吗?啊,很有意思。也许很重要。”

“所以,我想问您的是,她提到的朝圣是去拜访您吗?”

“我想肯定是的。”布拉巴宗副主教说,“是的,我想是的。”

“我们谈起过一个年轻女孩儿,”马普尔小姐说,“叫维里蒂。”

“啊,是的,维里蒂·亨特。”

“我不知道她姓什么。我记得坦普尔小姐提到她的时候直说了‘维里蒂’。”

“维里蒂·亨特死了,”布拉巴宗副主教说,“已经好几年了。您知道吗?”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我知道。坦普尔小姐和我谈起她,告诉了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她说维里蒂跟拉斐尔先生的儿子订过婚。我得再强调一遍,拉斐尔先生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好心地帮我支付了这次旅行的费用。然而,我认为,也许他想——他确实这么想——让我在这次旅行中遇到坦普尔小姐,他觉得她能告诉我一些信息。”

“一些关于维里蒂的信息?”

“是的。”

“这也是她来见我的原因。她想知道一些事实。”

马普尔小姐说:“她想知道维里蒂为什么毁了跟拉斐尔先生的儿子之间的婚约。”

“维里蒂没有毁约。”布拉巴宗副主教说,“我可以确定。确凿无疑。”

“但坦普尔小姐并不知道,是吗?”

“对。我想她很迷惑,而且不太高兴,于是想来问我为什么没有举行婚礼。”

“那为什么没有举行婚礼呢?”马普尔小姐问,“请不要以为我太好奇了,驱使我的并非闲得无聊的好奇心。我也是——不是朝圣——不过我称之为使命。我也想知道迈克尔·拉斐尔和维里蒂·亨特为什么没有结婚。”

布拉巴宗副主教仔细地看了她片刻。

“您多多少少也牵涉其中了,”他说,“我看出来了。”

“我牵涉其中是因为,”马普尔小姐说,“迈克尔·拉斐尔父亲的遗愿。他请我为他这么做。”

“我没道理不告诉您我知道的全部事情。”副主教缓缓地说,“您问我的,也是伊丽莎白想问我的,但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马普尔小姐,那两个年轻是准备结婚的。他们订了婚,请我去为他们证婚,我猜想将是一场秘密婚礼。我认识那两个年轻人,很久之前我就认识那个可爱的孩子维里蒂了。我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孩子,我以前常在四旬斋、复活节等节日里,去伊丽莎白的学校主持仪式。那是一所很好的学校。她是个好人,一位优秀的教师,很了解女孩子们的才能,知道她们最适合学什么。她鼓励那些她认为喜欢工作的女孩儿去工作,但不会勉强她们去做不适合的事。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也是我的挚友。而维里蒂,是我见过的孩子中——女孩儿——最漂亮的一个,她的精神、心灵和外貌都是美丽的。她成年之前就很不幸地痛失双亲,他们在去意大利度假的途中遭遇飞机事故。维里蒂离开学校之后,跟克洛蒂尔德·布拉德伯里-斯科特小姐住在一起。或许您知道她,她是维里蒂母亲的好朋友。三姐妹中的老二结婚了,住在国外,所以只有两姐妹住在这儿。克洛蒂尔德,最大的那个,极为喜欢维里蒂,尽可能给她提供幸福的生活。带她到国外去了一两次,让她在意大利上美术课,在各方面都疼爱她、照顾她。维里蒂,也像爱自己的母亲那样爱着她、依恋她。克洛蒂尔德是一位聪明、有教养的女人,她并不催着维里蒂上大学——不过我想主要还是因为维里蒂不愿意上大学,她更喜欢研究美术、音乐这一类的科目。我想,她在‘旧园’过着幸福的生活,看上去总是那么快乐。自然,她来这儿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因为我所在的教堂菲尔敏斯特距离这里大约六十英里。但我会在圣诞节和其他节日里写信给她,而她也总会记得给我寄卡片。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她已长成一个非常迷人、成熟的女孩儿了。还有一位英俊的年轻人跟她一起,而我刚好知道那是拉斐尔先生的儿子,迈克尔。他们来找我,因为他们彼此相爱,打算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