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果不其然,事件发生了

本来应该在会客厅排队等候警方讯问的我突然在一片漆黑当中醒了过来。我感到渴得要命,想要喝水的渴望和想继续在被窝里睡觉的困意在脑袋里打得不可开交。在它们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半睡半醒的我靠着脑袋里仅有的一隅安宁,意识到了自己此时此刻正睡在阁楼间的被窝里面这个事实。

一切的一切全被“重置”了。

因为只要过了凌晨零点,“时空反复陷阱”就会发生“重置”,一切便又回到了一月二号最开始的时候。我实在困得不行,在一片朦胧之中好不容易才认识到了这一点。虽说是认识到了,但由于此时困意赢得了自己脑袋里的那场争斗,于是我便再一次地被拖进了睡眠的深渊。

朦胧的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闹钟,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八点。我慌忙钻出被窝,从阁楼间走下来,蹑手蹑脚地窥视主屋厨房的动静。

“所以,红色的折纸没有了吗?”我听到了外公那健朗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早就应该把这些准备好了的啊。我一看,居然唯独没有红色的折纸。”

我暗中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我早就知道只要发生“重置”一切就会恢复原样,但是在“时空反复陷阱”中死去的人还会起死回生这种事却是第一次看到。我感到心有余悸,这之前自己一直在担心“外公到底能不能起死回生”。

胡留乃二姨随后没有说红色折纸的事情,而是反问外公昨天怎么了。外公随后拜托贵代子夫人去文具店买点红色折纸回来,但贵代子夫人指出,在新年的这三天里所有的商店都不开门。果然,一切都和那天一模一样。看来没有听到最后的必要了,我准备回到阁楼间去。

刚往上走了几级台阶的我突然停住了脚步。在一级台阶的边缘,一个印章似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伸手把它捡了起来,当然了,这便是琉奈姐姐的那只耳环。

在“最初的循环”“第二个循环”以及同样是一月二号的“第三个循环”里,“琉奈姐姐的耳环掉在这里”这个事实本身就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在上一个“循环”里——也就是“第二个循环”的一月二号——我是在外公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才捡到琉奈姐姐的耳环,并还给她的。因为发生了“重置”,所以耳环又回到了老地方。这个没有问题,是说得通的。

虽然这个事情说得通,但是既然耳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掉在这里了,那么就说明琉奈姐姐在昨天——真正的昨天,也就是一月一号——夜里十一点,到今天(一月二号)早上八点之间的这段时间里,曾经特地从本馆来过主屋,而且还爬上了连接阁楼间的楼梯。

琉奈姐姐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呢?

在上一个“循环”里就萦绕在我脑海中的疑问再一次困扰着我。就算琉奈姐姐有事找我,那也不会选在晚上过来——她完全可以另找一个时间嘛。我怎么也想不通,难道说……琉奈姐姐想过来找我私会,和我共度良宵不成?要真是那样的话,我确实乐意奉陪。不过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手里把玩着耳环,一屁股坐在被子上,随即抱起胳膊。对我来说,不得不去思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简直堆积如山。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在“最初的循环”里没有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在“第二个循环”里发生呢?这是一个最大的谜团。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能够从因“时空反复陷阱”而反复的“日程”当中逃脱,并按照自己的意志改变言行的人只有我。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能够认识到这种不断反复的现象。也就是说,如果在第二个循环里发生了第一个循环里没有发生的事情的话,那么事情发生的原因只能是我在其中搞过鬼。也就是说,我才是杀死外公的真正凶手。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推论。

当然了,我并不是说自己直接下手把外公杀掉了。我肯定是因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异于“最初的循环”的言行,使“最初的循环”的“日程”发生了畸变。就像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让本来不应该死去的外公被人杀害了。这应该是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我在“最初的循环”和“第二个循环”里的言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说到这里,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陪外公喝酒的事情。我在“最初的循环”里被外公抓到陪他喝酒,但是在“第二个循环”里却有意避开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上的“差别”才导致了因果反复,进而最终发展成为杀人事件了吧。

这样的话,我只要陪着外公一起喝酒,外公就不会被杀了。这个道理还真是简单易懂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算上现在这个“循环”,这个“时空反复陷阱”还剩下七个“循环”,所以我还得被灌上七次,吐上七次,受上七次折磨才行。